安娜刚彩排完,在卸妆,手机响了:“你好,请问哪位?”
“怎么,刚几天不见,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不好意思,你电话里的声音和平时说话有点不也一样,没听出来.”
“不是你没听出来,是我感冒了,声音有点不一样,不怪你。”
安娜急切地问道:“怎么感冒了,那天不是还好好的,严重不?没打点针吗?”
听着安娜诚挚关切的话语,张绍杰心情舒畅的问道:“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再叙叙旧。”
“可以呀!我刚排练完,正好没事,只是,咱俩有旧可叙吗?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而已,你太逗了。”
“那就叙叙心,不是新旧的新,是心里的心,可否?”
“这还差不多。”
张绍杰心急火燎的说:“你等我,我马上去接你。”
“好吧,你慢点开车。”还没等安娜把话说完,张绍杰已放下电话。
安娜怕张绍杰看不到自己,就站在歌舞团大门前的台阶上,安娜就像平时一样,素颜依旧,但是一双白色高跟鞋配上一袭白色连衣裙衬托出安娜玲珑有致的身材,风吹裙摆使人心神荡漾,像一尊高贵的女神矗立在那里。
张绍杰远远的就看到了安娜,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快速的停好车,朝安娜小跑过来,刚要开口就见安娜的一位同事下班出来,朝着安娜道:“我说怎么出来这么早,有人来接了,我们的公主终于有男朋友啦!”
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绍杰,靠近安娜神秘的说道:“小伙子不错,希望早点吃上你们的喜糖,嘻嘻。”
安娜红着脸打了同事一下,:“别瞎说,还早呢!”
同事边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边回头说道:“结婚时别忘了通知,我好准备份大礼。”
张绍杰打开车门,安娜摸着着自己的头发坐进了车里,系好安全带。
张绍杰看着心情不错的安娜,边系安全带边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公主,我们的节目怎么安排,晚餐想吃点什么?”
安娜侧着头调皮的问道:“好吧,今晚听你指挥。”
“去SH人家吃SH菜,怎么样?”
安娜小手一挥:“前面带路。”
到了饭店,俩人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张绍杰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谱,双手递给安娜:“别为我省钱,点你爱吃的。”
安娜点了两个小炒素菜,安娜把菜谱递给张绍杰:“点个你爱吃的,别点太多,吃不了浪费。”
张绍杰又点了两个菜,还点了一杯鲜榨果汁。张绍杰边吃边忍不住的问道:“你的同事为什么管你叫公主呀,有什么故事吗?”
“耳朵真灵,好奇心还蛮重的,想知道吗?”
张绍杰嘴里嚼着菜,含糊地答道:“想想,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安娜放下筷子,慢慢道来:“其实也没什么故事,22岁那年参加全省舞蹈比赛,我演文成公主,取得了第一名,我的性格内向,属于慢热型的,平时在团里话不多,大家都觉得我有些孤傲,认为我像个骄傲的公主,从那以后他们就叫开了。
其实是大家不了解我,父亲去世得早,我像我母亲,胆子小遇到任何事都不愿意出头,他们刚开始叫我,我也没答应,可是时间长了,连领导也这么叫我,慢慢也就习惯了,现在团里没人喊我大名了。”
张绍杰夹了一个大虾放到安娜的盘子里:“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我不喜欢叫我公主,叫我小娜,娜娜都可以。”
“我喜欢叫你娜娜。”
“那这个专利就给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妈叫我小娜,还没人叫我娜娜,所以这个专属名称就给你了。”
张绍杰激动地站了起来边给安娜倒饮料,边语无伦次的答道:“无上荣幸,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言为心声,语言受思想的支配,张绍杰知道安娜很看重自己,不想在安娜面前表现出猴急的样子,慢慢的坐下,眉开眼笑地问道:“你知道我也有个外号吗?”
安娜低眉含笑道:“我哪知道啊,难道叫白马王子?”
张绍杰用他那深邃的目光看着安娜:“是的,叫王子。你这一叫让我想起了大学时代,那时的我因为成绩优异,被选为学生会主席,学校里有几个女同学喜欢我,同寝室的哥们常调侃我是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不知怎么,王子的这个称呼就落到了我的头上,从那以后同学们都称呼我王子,我也就大言不惭的的欣然接受了。”
安娜天真无邪的问道:“真的?这么巧,”
张绍杰心醉神迷的道:“你也觉得巧,你知道吗?朋友满天下,知心有几人?朋友易交,知己难寻,虽然咱俩这是第二次见面,但好像认识了几个世纪。王子配公主,天造地设,肯定是月老早就为咱俩这对才子佳人配好了红线,你说呢?”
“我说,我说什么呀?你说了这么一大堆,还认识好几个世纪,哈哈,好几个世纪,那我们不是都见过好多次了,不过,第一次见你,我倒是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安娜越说声音越小,但还是一字不落的进了张绍杰的耳朵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娜小心翼翼的试着问道:“我有个请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安娜轻声细语的答道:“干嘛这么神秘,什么要求呀?是我能力范围所及得吗?”
“是的,是的,君子不强人所难,肯定在你能力范围内。”
“说说看。”
“我们单位5月5号组织郊游,要带家属去,我想邀请你一起去,行吗?”
安娜歪着头调皮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都有家属这个职称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张绍杰紧张地低着头,两只手交织着:“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嘛!恳请你大驾光临!”
安娜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故意逗着张绍杰:“行……倒是行,只是你的感冒还没好,怕是去不了了吧!”
张绍杰诚惶诚恐的答道:“好多了,就是鼻子不透气,还有点咳,没什么大事。”
“要不上医院打几针吧?”
张少杰拍着胸脯:“不用,不用,身体棒着呢!吃几片药,就扛过去了。”
安娜真诚的说道:“要是不见好,我就陪你上医院,别跟我客气。”张绍杰听着心里暖哄哄的,脸上美滋滋的:“光顾着说话了,你多吃点菜。”
接待室的电话响了,王棪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苍老的声音:“你这是养老院吗?”
“您好,我这是养老院,有什么事您说。”
我叫孟谦和,今年75岁了,想到养老院参观一下,可是我的腿脚有些不方便,你们养老院能来车接我一下吗?”
“您打算什么时候来?”
“当然是越快越好,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9点吧!”
“那您住的地址是?”
“我就住在幸福乡草场村86号,一打听孟谦和家都知道,我在门口等你,你可一定要来呀!”
“放心吧,孟大爷,我知道怎么走,准时等我就行了。”
“谢谢啊!”
第二天,还差10分钟9点王棪就打听到孟谦和家的住址,老远就看见孟谦和焦急地在自家门口徘徊着,还时不时的看表,脚下放着三个行李箱。近处一看身体还算健朗,腿脚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王棪正准备下车打个招呼,孟谦和立即拎着两个箱子来到车前。“孟大爷您这是?”
“先打开车门,一会再跟你说。”
说着就把两只箱子放到车上,准备回身去取另一只箱子。突然,从院里串出一个比孟谦和年轻的女人,一把抢住箱子,边和孟谦和撕扯,边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赶紧去死,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想拿我的东西,做梦,一样都不给你。”
孟谦和一看箱子抢不下来,就只好把手松开,谁知那个女人本来在用力抢着箱子,被这一闪,直接摔到了地上,这下更不得了了,女的坐在地上索性撒起泼来,孟谦和一看这阵势急忙叫王棪开车赶快离开这里。
王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边开车便问道:“孟大爷,刚才那位是您老伴吧?”
孟谦和长出了一口气道:“是,唉!娶上这种老婆,我没死,算我命大呀!”
王棪若有所思:“孟大爷,昨天您不是说来我们这参观参观吗?怎么还提着箱子?您老伴对你来养老院是不是有意见呀!”
“小王,你想啊,要是日子过得舒心,我会要来养老院吗?我早就不想跟她过了,等我消消气慢慢跟你说。”
养老院里,王棪给孟谦和倒了杯水:“孟大爷,您先坐会,消消气。让咱们这的周医生给您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转身对周医生耳语:“我刚接来的孟大爷,老伴好像不同意他来,俩人吵翻了,硬跑出来的,我得去找我妈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处理,您先接待一下。”
“这里我来,你快去吧!”
王棪一边介绍着孟谦和的情况一边和宋薇走向接待室,王棪分别作了介绍,宋薇热情地握了握孟谦和的手:“快请坐,孟师傅,您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我们养老院的?”
“往我们村去的十字路口有你们养老院的路标,每天接送孙子上幼儿园都能看见。我早就想来这住了。”
王棪指着箱子不解的问道:“您昨天不是说来参观参观,腿脚不好让我去接您吗?今天我这一看,嘿,动作比我还利落呢!这两大箱子是咱爷俩的见面礼呀!”
孟谦和不好意思的笑道:“啥见面礼呀!都是我的随身物品,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死老太婆天天看着我,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坐在旁边,耳朵竖的比我还长,我说腿脚不好,就是想让你来车接我,好把行李一起带过来,省了她烦,谁知她见我拿行李就像疯子一样,可能她以为我只是来了解情况的,让你见笑了。”
王棪憨憨的笑着说:“见笑倒没有,就是吓了一跳。”
宋薇觉得问题有些严重,语重心长地说:“孟师傅,我们养老院的合同规定,入住的老人必须征得家属或单位的同意并签字,这是对双方权益的一种保护,你的情况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到,好多详情我们还要了解一下,既然今天来了,那就到处看看,不要因为赌气,一时冲动,做出自己后悔的事情。”
一听这话,孟谦和激动不已,连连摆手:“不用看了,刚才周医生已经给我介绍了,现在又认识了你们娘俩,这么好的养老院我住定了。”
王棪把水递给孟谦和:“孟大爷,要不您再和大妈沟通沟通.”
孟谦和喝口水:“跟她沟通,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想都别想,全村人都知道她就是个泼妇,不可理喻。”
宋薇和蔼地问道:“您老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孟谦和喝了几口水,刚才还是的满脸笑容,现在紧缩眉头,摇着头道:“哎,说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呀,中专毕业后我就分配到春城市一家中型企业工作,后来又上了夜大,主要做设计,工作不错,还有一个相处了三年多的女朋友,是我大专时的同学,本来说好的,等我的工作稳定了就结婚,可是我的父母说什么都不同意,他们都是很淳朴的农民,一辈子相信丑妻近地家中宝,又觉得城里的姑娘靠不住,硬逼着我娶了现在的这个。
女朋友知道了非常伤心,远嫁到了外省,从此渺无音讯。结婚后因为工作关系本想让她一起到城里,找个临时工作,住单位的集体宿舍,可她嫌工作太苦,住的条件不如家里,死活不来,没办法我只能节假日再往家里跑,车费不知花了多少,辛苦更不用说了。
就这样,每次回去都吵架,她没念过几天书,大字不识几个。她的性格还很偏激,蛮不讲理,硬说我在城里有相好的,不让我和其他女性接触。
无论场合,地点,更是跟我张嘴就骂,抬手就打,撒泼打滚说来就来,单位里,村子里没有不知道的。有了孩子以后,这种毫无根据的猜忌和怀疑愈演愈烈,好在我在单位的时间多一些,没事的时候就多想想孩子,可是这种无休止的痛苦和烦恼只有自己知道。
退休回家后,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我一个人忙活,寻思用行动能换回她的心,本想着这下好了,全家人守在一起,可以过上那种稳定简单的生活。可谁知她整天早出晚归,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打麻将,像个职业赌徒,一天两场,家里人谁劝跟谁吵,我更是一句说不得,也就发工资那天给我点笑脸。
五年前,我得了胃癌,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她都没来看过我,死活跟她无关,儿子给我请了护工,休息时又和女儿轮流来照看我,这才缓过来。”
孟谦和说着说着老泪纵横,王棪递过来纸巾:“孟大爷千万别激动,慢慢说,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好受,一说这些,我死的心都有,你们不知道,出了院,还没等我身体康复,她就把一大堆乱摊子都丢给了我,本来我就当散步接送一下孙子,还吃得消,谁知他一看我能动了,又开始天天不着家,一日三餐,喂牲口,种地除草都得我来弄,到了晚上浑身酸痛,还无人倾诉,我们俩本来就没有爱情的婚姻,也被她把仅存的一点点感情给消耗殆尽。我曾想活着太累,真没意思,不如一死算了。可是又舍不得儿女孙子。后来我想通了,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得为自己活一回。所以就逃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黯然神伤,也为孟谦和的觉醒和勇敢感到欣慰。宋薇大脑急速运转起来,他对周医生使个眼色,然后对孟谦和说:“你的情况特殊,容我们商量一下。”
便和周医生来到走廊,小声道:“如果留下孟谦和,他妻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闹。弄不好,会影响养老院的声誉。如果不留,那就等于见死不救,用不了多久,孟谦和被他老婆连气带折磨的,就得命赴黄泉。再者,养老院规定了不收癌症患者,怎么办?”
周医生:“关键是看胃癌传不传染,其他的我看问题都不大。”
宋薇和周医生进屋后,看看已到午饭时间,宋薇叫王棪:“你先把孟大爷带到220房间。安顿好了后,带他到食堂吃午饭。”
“好的”答应了一声,王棪带孟谦和走了出去。
看看二人走远,宋薇对周医生小声说:“让小沈给老孟单独准备一套餐具,单独消毒,单独摆放。另外,等老孟吃完饭,你详细了解一下他的病情,最后一次复查是什么时间,如果真的满五年了,就算治愈了。好好看看他的病历,不能只听他说。然后咱们好做下一步打算。”
“知道了,放心吧。”
周医生到食堂安排完回到接待室,见宋薇还在,就万分感慨地:“人啊!这大概就是命了,多么悲哀,一个大学生能娶个没有感情的村姑,而且生儿育女的过了一生。晚年又落得如此下场,自己一生的幸福都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是啊,人的一生需要无数次的选择,有些事情选错了是回不了头的,甚至影响一生。”
“我搞不懂的是,这种已经死亡的婚姻,他为什么还要维持。”
“不该忍的还忍,那就是懦弱的表现。也许他考虑各方面的因素,或努力想挽救这不幸的婚姻,这就是人生的苍白和无奈了。我们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尽量帮他吧。”
饭后俩人叫上王棪,直接来到220室。只见孟谦和在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一看大家来了,激动地:“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天堂,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宋薇看到他那孩子般的高兴劲,不忍心打击他的情绪,但有些手续必须要办,只好慢慢引导他:“老孟,你到养老院住,你孩子知道不?”
“知道,我早就和他们商量好了。两个孩子都同意。”
“那为什么不给老伴做做工作一起来呢?”
“她是个泼妇,不讲理,我们十几年一直分居,她怎么会跟我来。她说只要我每月把两千元退休金给她,我爱上哪上哪,她不管。”
“那他会不会上养老院来找你闹啊。”宋薇担心道。
“我跟她说了,要来找我,我马上和她离婚。”
“如果她来和你闹离婚呢?”
“她才不离呢,多少次我拽她去法院,她死活不肯,是滚刀肉,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是为了活命,实在没办法才逃出来。”
“既然这样,就少了不少麻烦。你看,咱们还得签个入住合同,得让你两个孩子签字作保证人,有事通知他们必须及时赶到。另外还要做个体检,主要看有没有传染病和精神病。按养老院规定严格地讲,癌症不能收,但基本治愈的除外。你已经过五年了,应该问题不大,还得请你儿子带你去复查一下,开个病情诊断书。这样我们也有据可查,别人也不会提意见。你看好不好?”
“没问题,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一定照办,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王棪开车把孟谦和送到肿瘤医院,他儿子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一上午就复查完了。医生开的诊断是:胃癌稳定期(治愈)。王棪向医生又问了些情况和注意事项,回到养老院后,和孟谦和正式签了合同。
孟谦和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昨晚一宿没睡,就怕查出毛病,你们不收我了。我又要回到地狱去受折磨。”
宋薇笑着对孟谦和说:“这回总算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平时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们,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孟谦和万分感慨:“是我老年命好,遇到好心人了,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王棪:“孟大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千万别这么说。”虽然医院说不传染,但宋薇仍要求孟谦和的餐具专用,隔离消毒。这样可以放心些。
星期天,孟谦和的两个孩子都休息。大儿子孟刚带着孙子和没结婚的二女儿孟雨,一起买的水果、糕点,来养老院看孟谦和。孟刚还给孟谦和买了一双皮鞋,边帮他试鞋边安慰他:“爸,这回您可以享享福了,不用挂念家,我和妹妹会帮着干活的。”
女儿孟雨也说:“我们会经常来看您,想吃啥打电话告诉我,”
孟谦和:“我在这挺好,你们不用惦记我。照顾好孩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