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几乎是一边倒,三原风军将重点放在了门口的守护上,因此大门上了三道杠,并且用兵车在门里准备了第二道防线。
然而,当黑旗军骑兵跃墙而进时,这些防守都成了阻挡风军逃跑的恶鬼,葬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清理门口,粮草装车,将活着的风军一律砍成重伤!”
牧少络勒着战马,看着黑骑兵们打扫战场,只希望这浓烟再大点,风军赶紧出动来救援,好让王动那小子行动。
这一仗,虽然歼灭风军一千人,烧毁粮草两垛,还有三十多垛粮草,但多半是带不回杨柳镇的,只能带在路上作为引诱敌人的工具。
而黑旗兵也损失了一百多人,这些骑兵可都是他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心头肉,损伤一个都心疼。
“将军,这里只有十辆大车,已经全装满了,还有二十多垛粮草,怎么办?”
一个小校跑来请示。
牧少络看了一眼,道:“大车先行,剩下的粮草,每人马背上捆一捆,带不走的烧掉!”
“是!”
大车的木轮碾过门口风军士兵的尸体,拉着粮草先行,一辆接一辆,后面是大胜之后喜气洋洋的黑旗军士兵,每人马背上捆着一捆粮草。
他们细语交谈着,掩饰不住眉间的兴奋和喜悦,关于这次带土填路的计策,关于骑马上墙的体验,更多的是对牧少络的崇拜。
最后走的是携带阵亡士兵尸体的大车。
牧少络带着亲随,最后出了大门断后。
小校打马而来,报:“将军,路上全是我们掉落的粮草残屑,是不是清理掉……”
“不用,加快速度,继续前进!”
“是!”
牧少络看着地上的残屑,心道,王动,我已经按照计划,打疼敌人了,敌人追上来,见地上的残屑,认定我们押着大批粮草走不快,肯定来追,剩下的看你了!
“报!”
斥候飞马而来,在身边吁住,“报将军,风军出动五千步兵,前来救援,大约半个时辰后到!”
“嗯,继续侦查,随时来报。”
“是!”
终于上钩了!
牧少络松了一口气,催马往中军赶去。
唰!
忽然一种淡淡的声音响起,天空密密麻麻多了许多小黑点,瞬间变大,当头罩下来!
牧少络大吃一惊,叫道:“小心箭雨!”
噗噗噗!
黑旗兵猝不及防,数十人中箭落马,眼疾手快者挥舞兵器抵挡,叮叮当当声络绎不绝,紧接着第二轮箭雨又来!
牧少络不管身边亲卫的劝阻,观察到了箭雨射来的方向在南面,高喊道:“放弃粮草,突击南面!”
黑旗兵迅速扔下了粮草不管,骑兵掉头冲向了南方,刚刚离开,箭雨倾泻而下,绝大部分都射在了地里,没逃出伤害范围的几个人,连人带马都成了刺猬。
南面千米外有一片宽阔的林子。
无数箭雨从中平射而出!
牧少络心道,妈的,这分明是成建制的弓手部队,根本是埋伏,到底是谁埋伏谁了!
“传令,散开!回击!”
命令迅速被传递下去,原先密集冲锋的队形忽然都散开来,绝大部分射来的箭支都擦身而过,黑骑兵们伏身马鞍,只有少数十多人中箭落马。
箭雨一过,冲在前面的百余名背弓箭的黑旗兵们,埋身马侧,张弓搭箭,朝林子射了过去,箭一出手,立刻调转马头,分左右朝两边迂回过去了。
树林中惨叫声起,箭雨顿时没了。
后面的黑旗军们俯身加速,冲了过来!
突然,草地上绷起一道绊马索。
咔嚓!
最先撞上的马被绊倒在地折断了马腿,骑兵被摔了出去,后面飞奔而来的数十骑兵来不及躲避,接连被悲鸣嘶叫的马绊倒,跌做一团。
咔咔咔咔咔!
林子里涌出来无数风军来,重甲长枪,排着密集的队形,从林子两面跑步出来,像张开的怀抱,从两面包向黑旗军。
牧少络遇变不惊,看这数量,少说也有三五千人,全是重甲步兵,完克骑兵,而且,敌人这是要将骑兵分割开来,逐步蚕食!
黑旗军的尖头,还是径直朝着林子冲过去,前面的骑兵们频频回头,却看不到命令。
直冲进去?他们这是在投怀送抱!
但是,他们绝对服从命令,明知有去无回,还是依旧加速冲了过去,每个人手中紧握长枪,眼神决绝。
“掉头东南,冲破敌人,与前面骑兵汇合!”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中间黑色潮水中忽然涌出一个箭头来,斜刺里冲向东南方,朝才站稳脚跟的重甲骑兵们加速冲了过去!
之前作为先锋的骑兵们在林子边缘划过一个美丽的弧线,汇入了东南方向的洪流当中,奔驰而去。
风军百夫长们叫道:“准备,御敌!”
“喝!”
风军重甲步兵们大喝一声,前两排蹲下,长枪上挑,后面人弓步沉腰,举枪等待。
大地震颤着,风军士兵们的心也剧烈跳动着,透过头盔的视孔看出去,那宽大的马蹄踏下去,草屑飞溅,说不定下一次就踩在自己的头顶……
轰!
黑色潮水撞上银色的堤坝!
最前面的黑旗军骑兵们到了跟前忽然散开来,每个人都是一扭马头猛地跳起来,战马被带得横向砸过去,被七八条长枪透身戳过,砸得一片重甲步兵东倒西歪。
而借力跃起的黑旗兵空中抽出长剑,跃入后面的银色海洋里,拼死战斗起来,犹如一滴墨汁滴进水里,瞬间消失了。
砰!砰!
后面的骑兵踩着重甲步兵的人头跃了上来,被等待已久的长枪戳在空中,连人带马,鲜血淋漓地砸下来,下面的重甲步兵避之不及,竟被砸死在下面。
但是,骑兵速度太快,人太多,尽管重甲步兵有五层人墙,也挡不住骑兵前赴后继的拼命冲击,终于,在死伤几十骑后,骑兵们冲开了风军阵线,长驱直入。
战场成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风军两面站立,黑旗军从中窜过,倒像是风军在夹道欢迎。
但是,他们手中的长枪像毒蛇一样,不时地出击,每出击一次,总会暴饮鲜血。
而黑旗兵们纵马驰过,速度极快,也不管准头在哪里,只要长枪连戳带扫,身边风军无数,总有人会倒下。
黑旗军留下一地的尸体后,冲破了风军的两道防线,与原先放完箭奔向东南的部分骑兵汇合,继续发力,冲向西南,汇合了另一部分骑兵,忽然掉头冲进了林子!
林中的风军弓手们本来正在观战,外面战马嘶鸣,杀声震天,基本认定骑兵不会进林子,进来根本出不去。
但黑旗兵就是冲了进来,而且是全力冲击!
手里只有弓和箭的风军弓手们,成了黑旗兵发泄的对象。
发愣的人被骑兵长剑劈成两半,逃跑的人被长枪洞穿后背,马踩死的,撞死的,不计其数,骑兵并不恋战,径直冲过林子而去。
林中已无完整尸体,死去的弓手们,被轰隆而过的五千骑兵踩得断指残体,血肉模糊……
冲出林子,牧少络才真正担心起来。
因为重甲步兵又重新集结起战线,封锁住了东西两面。
斥候奔来,报道:“将军!西北有风人步兵和弓手压来,还有三里!”
想包饺子!哼,你还缺一副好牙口!
牧少络伸指在口中一舔,举在空里,感受到了风向,命令道:“冲向北面,将粮草大车一字排开断后!骑兵过后,点着!”
“是!”
黑旗兵朝北面冲去,十辆大车横在后面,粮草遇火便着,瞬间滚滚浓烟扬起来,被西北风一吹,全飘向了东面集结成阵的风族重甲步兵。
顿时,风军步兵们什么也看不见了,本身就穿着颇重的重甲,又大战了一场,喘着气的步兵们,被浓烟一呛,咳嗽声此起彼伏,呛得眼泪哗哗的,枪都举不住了。
西面的重甲步兵们见黑旗兵要向北逃,为拖延时间,等待封口的步兵赶来,立刻分出两千人来,奔向北面,意图阻截骑兵。
忽然,黑旗兵一掉头,返身冲向了东北面!
西面的重甲步兵们根本来不及黏上去,黑旗兵已经趁着浓烟带来的效果,冲过东面重甲步兵的防线,留下几十具尸体后,远去了。
廉飞溶带着侍卫纵马奔来,脸色难看,喊了东面主将过来,呵斥了一顿,命令道:“敌人新败,狼狈不堪,追上去,围住杨柳城,拔掉它!”
“是!”
两名主将接令,率领重甲步兵立刻追向杨柳镇。
居时节带着步兵和弓手追了上来,却见战场上尸体陈籍,战马零散,浓烟滚滚,催马过来。
“廉将军,敌人呢?”
廉飞溶脸色难堪,道:“敌人机动性太强,我军拼死堵截,杀伤三百多人后,敌军退守杨柳城,我的人已经围了上去,这次,一定要拔了这颗钉子,以除后患!”
“已经围上了?”居时节有些惊讶。
廉飞溶点点头,道:“围了,怎么,不该么?”
居时节看了他一眼,道:“我们未携带任何攻城器械,如何攻城?”
“就那木制小城,也用得着攻城器械?”廉飞溶笑话起来,道:“拿下它不成问题!难道再让我撤下来?”
居时节摇摇头,道:“撤不下来了,你要是撤,重甲步兵能快的过骑兵?还不被咬死……传令,部队快速跟进,围攻杨柳城!同时回报将军,调攻城器械速速增援!”
“是!”
传令兵飞马去了。
居时节一催马,道:“廉将军,你最好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否则,你就成了风族大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