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城已经戒严,小队巡逻兵到处都是,巷口,街口,全有禁军把守。
王动和那火族禁军押着一群奴仆从容过关,一路到了城门跟前。
喊杀声已经几不可闻,这里安静得可怕。
王动一边走一边思考这件事,敌人要置火族于死地,假传口谕让火族宗室全来,然后安排刺客刺杀明帝,如果成功,则天下大乱,对他们有利。
显然现在不成功,所以,罪名都落在了自己这个火族二少主身上。因为这是太子亲眼所见,看见自己侮辱公主,刺伤太子。
很明显,这个计划,太子是知道的。公主是无辜的。
猛然,他心中一亮,太子?明帝如果死去,受益最大的应该是太子,他能立刻登基,而背后辅助密谋的人就成了功臣,那又是谁?
线索到这里却断了,谁在背后为太子密谋,谁叫人假扮火族士兵攻打皇宫,火族覆灭,对谁有利……
“站住!”
一声呵斥让王动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前面不远处就是里城城门,十多个士兵守卫着,旁边还有两队士兵整队站立。
城楼上弓手搭箭看着,四面火盆中火油烧得澎湃,照亮着。
卫兵队长呵斥的是两个禁军,他们赶着一架马车,被拦了下来。
“里面是什么人?接受检查!”
卫兵队长一挥手,旁边士兵就要上车,被跟前的禁军拦住了。
“这车轮不到你们来放肆,但今日事情特殊,饶你们死罪,那个队长,你自己上去一看便知。”禁军指了指守卫队长。
皇宫中人,非富即贵,平日出行也有王公贵族坐寻常马车的,他们这些守门的最难做,查便是冲撞,不查却是失职,因此,他们早对这一套熟悉。
现一看禁军驾车,而且话说的这么明白,守卫队长心中也苦,他是左右都得罪不起,守城士兵哪能和禁军比。
心中骂娘,守卫队长无奈上了车掀起帘一探,忽然身子一颤,进车里去了。
车里响起队长瓮声瓮气的声音:“我亲自护送大人出城,你们都闪开,好好警戒盘查!”
里面肯定又是某位私访出城的王爷,他们早就习惯了。
士兵们散了开去,马车又起步出城。
“等等!”
旁边营帐里走出来两位队长。
王动这才发现,旁边空地上有一座营帐,想必是两位队长在里面休息。
“不知车里是哪位王公大臣,恕小的冒犯,请张队长出来说个一二,上面问起来,小的也好有个交代。”
车里又响起张队长的声音:“此事还是保密的好,请两位队长移步过来。”
两个队长互相看了一眼,手握剑柄来到车门前,一人掀起帘子。
呼!
突然一具尸体劈头砸在两位队长头上,嗤!禁军的长枪洞穿了一人胸膛,一拍马,马车奔向城门。
嗖嗖!
城上顿时乱箭齐放,驾辕的马身中数箭,斜刺里奔去撞上城墙,马车翻滚,里面跃出一人来,踉跄几步,挥剑和冲上来的士兵斗在一处。
两名禁军早已合力解决掉两名队长,与四十多个士兵缠斗。
下面大多是士兵,城头无法放箭,一只信鸽飞入夜空,往皇宫方向去了。
旁边禁军低声道:“正是时机,门还未关,快走!”
王动转身对奴仆们道:“我是火族二少主王动!今日你们自由了,能冲出去便远走他乡活下去吧,我来开路,冲!”
说着,大喝一声,灵力灌注长枪,猛地一掷,一枪串起了四个士兵。
紧跟着冲过去,抢了士兵的长枪,如一股龙卷风,撕开了口子,大叫道:“冲出去!”
跟来的禁军带头,奴仆们紧随其后,穿过口子直奔大门。
“关上大门!”
不知城上谁在叫喊,这边分出两个士兵,截杀了几个奴仆,跑向城门,被先到门下的禁军截住厮杀起来。
“王动!”
正杀得酣,忽听得一声熟悉的惊喜,一看,原来身后三人中,从马车里滚出来的人是王彻!
“小心!”
听得王彻叫喊,王动来不及回头,灵力灌注长枪猛地横掷过去,打得七八个士兵摔倒压了一大片人,长枪又弹回来,被他接在手里,退下来合在一处。
“你受伤了?”
王动看他站立不稳,脸色蜡黄,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又坚韧。
“爹娘呢?”
王彻眼神一黯,又猛地燃起杀气:“爹娘被抓,我们得杀出去,不然火族就完了!”
这些士兵常年守卫皇城,从未经历过杀阵,根本无战斗力可言,虽然有四十多人,但被王动,王彻以及他两个精于武技的奴仆一阵厮杀,死伤惨重,剩了七八个人跑了。
王彻喘着气道:“快出城!”
两个乔装禁军的贴身奴仆架了他,与王动一起到了门洞时,看见那禁军已经杀了两个士兵,成功守住了大门,跟前还站着两人。
“主人!”
“南斗,幽诀!”
王动忽然欣喜,想不到他们两个还活着。
两人也是泪流满面,狼狈之极,南斗提着长枪,幽诀双手握剑却拿不稳,只能戳在地上。
“抓住刺客!”
“休要放走了刺客!”
忽然两队禁军骑兵轰隆隆飞奔而来,火把烈烈,长枪明亮!
“快走!”
王动一推他们,自己守在门口。却不见他们动作,一转头,见王彻正看着自己,眼神欣慰。
“看什么,快走啊!”
骑兵速度飞快,又是石板路面,畅通无阻,转眼只剩几十米距离!
王彻看着他,眼含期望:“火族不可一日无主,从现在起,你就是火族宗主!像个火族男人一样活下去!”
忽然他将王动,南斗和幽诀推出了门外。
王动惊呆立着。
跟来的禁军扔了头盔,一张稚嫩年轻的脸上满是汗水,笑了一下,走到门边,使劲将半扇城门推过来,两个奴仆合力推了另半扇过来。
“哥!”
王动颤声喊了一声,视野全被泪水模糊,两扇大门缓缓在眼前合上,咚地一声,纯铁门栓已经被加上。
那一声咚好像重锤敲打在心头,王动忽然心中一痛,好似有谁揉捏着心脏,泪水哗啦滚下来。
幽诀已然泣不成声。
南斗一拉他,道:“宗主,快走!”
王动抹了眼泪,接过幽诀手中的剑,轻声道:“彼此拉着手,跟我跑!”
三人手拉手,王动在前,幽诀在中,南斗在后,城门里传来战马悲鸣的嘶叫,夹杂着士兵的惨呼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王动运起灵力,窜了出去,嗖嗖嗖!城头箭支飞射!
他们先向左冲,一轮箭过后,立刻转向右冲,如此之字形奔跑,三轮箭后他们已经钻进了黑夜。
奔跑了一阵,入了民宅区,想不到这里也有士兵巡逻,还有大批士兵挨家挨户搜查。
王动此刻已顾不上悲伤,冷静下来,先是伏击杀了三个士兵,三人换上衣服,一路有惊无险往外城城门口走。
城门口附近的民居是最先被搜查过的,因此,这一片倒成了敌人真空区。南斗潜入一户人家,偷了三身平民衣服换了,来到城门边上。
外城守卫得更加森严,两队士兵里外把守搜查,城上火把照耀,弓手搭箭盯着,城门口进出每个人都要验画像,尤其是年轻男子。
旁边地上押着着七八个人,王动看见,有几个是刚才跑掉的奴仆。
天已快亮,现在出城的多数是商人,和城外耕种的老百姓。
王动忽然心中唏嘘,那些老百姓恐怕都不知道深夜发生了什么,他们在乎的只是收成如何,家人是否健康,日子怎么过。
若是做一个平民,岂不是也很快乐……
“主人,他们已经有了画像,出城有些难了……”南斗抬头看了看天色,担忧道:“天一亮,我们便无处藏身了……杀出去算了!”
“闭嘴!”幽诀忽然训斥他,“这样冲出去,如何让宗主脱险!”
南斗愤愤,默不作声,只拿眼瞪着那些士兵。
王动拿起剑来,道:“南斗,劈我一剑。”
两人顿时吃惊,跪在面前,南斗道:“宗主,这……你……”
“他们有我的画像,并没有你们的,我毁了这副面容,他们便对不上,三人都能出城。问起来,就说我们被乱兵袭击,要赶回家去医治。”
把剑递给南斗,王动坦然而坐,道:“来吧,难道要幽诀动手?”
幽紧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南斗额头青筋暴涨,双手攥得嘎嘎直响,一咬牙猛然起身接过长剑,道:“宗主忍一下,南斗今日伤了你,来日拿命赎罪!”
嗤!
一剑斜劈而下,鲜血飞溅!
守门士兵正放行一队商人,却见一男一女两个奴仆架着一人匆忙而来,立刻拦住。
“军爷行行好,我家公子重伤将死,得赶快去医治啊!”
“少他妈废话,老子累了一夜,够够的了!”队长拨开王动垂在脸上的头发,吓得猛往后一跳:“我天!是鬼是人!伤这么重,怎么弄的?”
南斗委屈道:“我们正走,一队骑兵过来,照头就是一剑,我们大喊无辜,他们见我们是寻常百姓,才放过……军爷行行好啊……”
“滚吧滚吧……脑袋都快劈成两半了,能救活才怪!”
南斗和幽诀架了王动急忙往外走,才出了城门,城外士兵看见了王动的脸也都纷纷咂舌。
“站住!”
突然队长一声叫喊,士兵围住了他们。
队长快步上来,一戳南斗问:“城里医馆大夫那么多,为何惊慌失措往城外跑?”
南斗口袋抓了金币塞在队长手中,道:“军爷有所不知,是这样的……”说着凑了近前来,忽然抽出他的军刀,嗤!捅进了队长腹中。
拔出刀,又砍翻一个士兵,南斗转身往城内窜去,大叫道:“老子是火族二少主!老子才不会让你们逮住!”
士兵们一愣,发一声喊一起追了进去。
幽诀扶着王动便走,没几步,身后叫喊站住。
王动昏昏沉沉,脸上血流如注,抱起幽诀,强运灵力,大步如飞奔走。也不知过了多久,晕沉中早看不清视线,只觉得脚下草木磕绊,身后已没了追兵。
心中那口气一泄,噗通一声,两人都摔在了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