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动让苏宁去城里买药,照顾伤员,问明了方向,自己一人去追高林。
高原上黄土积厚,很明显便能找见他们杂乱的脚印。王动展开司命术,灵力运转飞奔,不多久,便追上了他们。
高林正带着一百多人,在一处矮墙下散开,横竖躺着,中间篝火上挂着三只鸡,油水滋滋冒着,烤得正香,一群人眼巴巴等着。
王动从天而降,惊得众人都跳起来,几天前,他们还是井工,是流寇呢,有了王动才变成士兵,现在又逃了,有些人是害怕,有些人羞愧,都躲远了。
高林也臊红了脸,但他是主谋,此刻要是再溜,还怎么服众?因此,他索性横着迎上来,看着王动。
“少主,明说吧,我们兄弟们习惯了当强盗,抢多少是多少,点子硬就不出手,根本不会有伤亡,可一打仗,那命就不是我们的了……对不住了!”
王动冷眼看着众人,沉声道:“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吗?”
众人胆怯,不敢看他的眼睛,都低头躲在远处。
一个井工小声道:“我们……我们当兵,要被矿主知道了,杀头呀……我们就想挣点钱,养家糊口……”
“听到了吧,这可是他们的心声,不是我逼迫的。”
高林笑得像一个胜利者。
王动心中叹气,看来,被奴役久了,这些人都有了依赖,忘了自己是人了,像被虐待的狗,被救出来,却又自己找路回到残暴的主人家,多可悲!
“你们既然这么想,我也不勉强,如果不知道为什么当兵,不知道当兵做什么,就算拉你们上战场,也是送死,回去吧!”
一转眼,盯着高林,道:“但是,希望你们回到家乡,做一个安分的人,不要当强盗!把属于兄弟们的钱,如数还给他们!”
“你把我当什么人呢?”
高林不满地叫起来,“我虽然带着兄弟们走了,这不仗义,我道歉,但我不是那种昧良心黑兄弟钱财的人,你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了!”
王动冷笑:“是不是的,等你把钱还给他们便知道,不用叫这么大声。”
“好!”
高林仓啷拔出长剑,吓了身后众人一跳,他扫视众人一圈,道:“今天你们作证,如果我高林没把钱如数还到井工兄弟手中,你们谁都可以在我背后捅一刀!”
咔!
说着,猛地一剑砍翻了身边指头粗细的野槐树。
士兵们愣愣看着,谁都能看出来他这次动真格的了。
王动看着他,问:“这鸡,是你抢来的吧,柴火也是拿的村民的吧?”
高林脸一红,道:“着什么急,我吃完再给钱就是了!”
呼!
王动瞬间闪到了他眼前,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怒道:“率众叛逃在军中是死罪,我念你是条汉子,同情他们,才饶了你。你若是真男人,就去跟风人对着干,别骚扰百姓!”
挣开王动的手,高林叫道:“你以为我不去?说着玩的?告诉你,老子也相当大将军,你等着,不出几个月,老子肯定拉出一个队伍来!”
“好!你有种!”
王动冷笑:“半年为期,半年内,你拉出一只队伍来,跟风人对着干,有多少人封你多大官。要是骚扰百姓当强盗,可别怪我带兵灭你!”
高林傲然道:“用不着你激将我,走着瞧就是了!”
“记住你说过的话,若办不到,我定灭你!”
扫了一眼众人,王动转身离去,他一走,众人忽然觉得心头一轻,那股害怕的压迫感消失了,有些人禁不住后悔跟出来,望向他的背影。
高林目送他远去了,回头看着兄弟们,叫道:“都给老子听好了!从现在起,咱们是军队,不是什么土匪强盗,老子带你们打出一个伟大前程,叫他看看!有没有信心?”
“有……”
人群里响起七零八落的声音。
“都他娘的放屁呢?一点声音都没有!有没有信心?”
众人齐声喊道:“有!”
高林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望向王动远去的方向,觉得,他虽然背影越来越小,可自己怎么心里却越来没底,觉得自己怎么都比不上他呢?
王动回到林子时,苏宁已经处理好了伤员,幸好都是轻伤。
见他一人回来,苏宁便知道怎么回事了,怒道:“这混账!我看他当初加入时就打着鬼主意,当初真该……”
他还要继续牢骚,被王动一盯,立刻自知失言,住口不提。
王动看了看众人的伤,道:“都不影响赶路,我们现在就走,早些回到三万县。”
“是,将军!”
虽然经过这个小插曲,最后只剩下八十多人愿意跟着走,但王动也觉得赚了。这八十人经过苏宁的训练,越来越像士兵了,尤其曹天石,赵二顺,成长最快。
虽然高林带着一百多人离开,但经过试探后,他觉得高林肯定会拉起一支队伍,并且成长起来,等到那时,再招揽他不迟。
一行人按原路返回,走了两天,当晚在林子里宿营时,派去央城前线的斥候回来了。
他虽然疲惫不堪,但还是没辱没使命,喝了两口酒缓了缓,便道:“将军,现在魔族围困着西南大城墙,央城西面,还要维持半个火族,已经无力进攻了。”
“风族骑虎难下,每日猛攻央城,除了死伤无数,别无进展。军中士气低落,士兵怨声载道。央城目前团结一心,并无大碍。”
这些情报提供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一个是西南大城墙和央城尚且未被攻破,只是被围困起来了。
然而,这两处地方,当年修建时都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不但城坚高深,驻军也都是精锐,粮草储存都多出一年有余。
这两个地方不拿下,魔族,风族侧面暴露,他们便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何况还要时时担心雷族的小动作。
另一个信息是,风族现在骑虎难下,军中情绪波澜,正是实行计划的好时机!
这次的计划,自己单方面人太少,得拉上何酒来和牧少络,他们的黑旗军骑兵相当厉害。想到此,忽然想起来苏日月他们来,不知伤好了去哪儿了。
又想到,此次要联合牧少络他们出战,自己肯定得割点肉,三万县用钱正紧,倒不如回火族祭坛,取金块来解急。
主意已定,王动道:“苏宁,明日你带着大家快速撤回三万县,我去一趟火族,不会耽搁太久,到时我直接回三万县。”
苏宁担心道:“此去火族要经过风族,土族,魔族三片交战区域,太不安全,我随将军去吧!”
“不用,一人好伪装,你要带领大家安全回家!”
“是!将军!”
第二日一早,王动再次叮咛了苏宁一遍,叫他认真细心,把兄弟们全都安全无恙带回三万县,然后才转道前往火族。
风族与土族边界依然是表面和平,暗地里剑拔弩张。土族与魔族边界倒相安无事,两边前线相拒不过百米,士兵们有时还隔空聊天解闷。
一路不断乔装士兵,混过三片区域,踏上黄沙的那一刻,被热浪吹拂,看着浩荡起伏的沙海,王动忽然有一种亲人久别的感觉。
忽然,他心中感知道一丝悸动,顿时一喜,跑向沙海。
“小黑!小黑你在哪儿?”
轰!
不远处黄沙激射,沙海里窜出小黑来,欢快地顶上来,将王动顶到他的头顶,上下颠起来。
王动哈哈大笑着,抱着它的皮肤,一种发自肺腑的亲切感涌上来,忽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小黑也是激动不已,玩了一圈,闹得黄沙飞扬,身下坑坑洼洼,这才停下来,将他放下来,大嘴一张,噗!吐出一大堆叮叮当当的装备来。
王动楞了一下,一看,那些装备大多已经腐烂变形,有些甚至被大力折弯了,看来是它咬的。
“不错啊小黑,知道护家了,哈哈!干得漂亮!”
他摸摸小黑的额头,回望沙海,烈火城就在百里之外的沙海中央,想起当初回看现在,物是人非,心中唏嘘,神色黯然。
小黑蹭了蹭他的掌心,张大了嘴巴。
王动笑了笑,道:“你是要带我去烈火城么?不必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带着大军,重建火族!”
转身笑道:“这么久没见,你还是不刷牙,嘴里好臭!”
小黑转头朝天,嗝!打了个饱嗝,喷了一口气,回头又张大了嘴。
王动笑起来,跳进它嘴里,道:“带我去祭坛,藏金块的地方!”
小黑一闭嘴,一头扎进沙海里,黄沙激荡,瞬间不见了。
来到祭坛下面,从小黑嘴里出来,王动环顾四周,正是自己和聂思雨跌下来的地方,那时……摇摇头,心道,算了,多想无益。
金块还是一箱一箱扔着,王动拿起一块试了试,掌心大小,约有两斤重,这样的体积恐怕拿不了多少。
想了想,王动灵力运转,掌心玄火诀涌动,将那金块瞬间烘软了,一捏揉成了一只金球,核桃大小,比了一下,比金块占得空间少得多。
想到此,王动也不管其他,直接玄火诀运转,火焰蒸腾,笼罩了那些金块,木头首先被化成灰,哗啦啦金块翻滚,很快都变成了金色的汁水,贴地铺了十多米宽的一层。
等冷却下来,王动伸手撕了一片下来,看了看,薄如衣衫,倒是软些,可以贴身带着,当下按照自己胸膛大小,将一地金子都撕成了碎片,如此照旧忙了好久,弄了六百多张。
脱下自己衣衫来,包了这些金片,绑在背后,跳进小黑嘴里道:“小黑,送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