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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黑与白的世界

且不管仍在四五关挣扎的各路天才们,李守善这里已是确确实实到了第八关,然而望着此刻他眼前的世界,李守善觉得有些惊异。

他知晓自从踏入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开始,他便踏入了不同于尘世的天地,那么这里的日月星辰,秋风暮雨便只是这个世界的演化,所以即使是艳阳高照的同时暮雨纷飞,李守善也不会露出惊讶的神情,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

这是一座山谷,并且有大片的桃树栽种在这里,有风吹来,花瓣落下,吹落在泥土上,化为土地的养分。山间有溪涧,溪涧里时有游鱼嬉戏,有的花瓣落到水里,便成了一座温床,覆盖在游鱼的身上。

此刻刚是清晨,有露水滑落花瓣,溅在水里,阳光洒落,溪水波光粼粼,李守善甚至能闻到花瓣的芳香和阳光煦暖下的温馨气息。这本该是一副和谐而诗意的画面,然而若是所有的色彩都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黑白二色,那么再诗意的诗人也无法称赞这其中的胜景。

李守善的眼中便是这么一幅场景,他的眼前只剩下了黑白二色。山是黑的,水的白的,游鱼是黑的,桃花是白的,如此分明,如此简单,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画面。

李守善闭上眼睛,把内心所有的色彩关闭,把五颜六色的世界封锁,于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世界便成了黑白。他不再感到吃惊,而是把目光投向远方,溪涧的上游,那里有座黑白相间的亭子,两角飞翼。亭子里坐着一个人,于是李守善知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他开始前行。

他的鞋踏在花瓣铺就的路上,使得他感到一阵舒适,他不禁对亭子里的人产生好感,至少此地不是泥泞的土坑,所以他的鞋子便会很干净,这会省却他很多事情。

溪水淙淙,阳光温柔拍打着苏醒的天地。

李守善来到了山半腰。

亭子里坐着一个老人,他的头发长及腰间,虽然已经是银色却没有苍老的气息,他穿了一身麻衣,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眸子,黑与白是那么分明,便如这片天地,泾渭分明,没有丝毫僭越。

李守善轻轻走进亭子里,微微躬身,随后站立一旁。

在老人的身前摆了一副棋局,然而没有子落下。

老人开口道:“来,下棋。”

李守善显出羞赧:“我不会下棋。”

“无妨!”老人摆了摆手,示意李守善坐下。

既然盛情难去,李守善只能硬着头皮上来,总不好推脱一个长辈的要求。

他坐到老人的对面,于是他的视线完全被眼前的棋局所吸引。

只是简简单单由横竖的无数条线条组成的棋盘,然而李守善却从这里面看到了一个世界,一个完全由黑白组成的世界。

那些线条在他的眼里,不停的变化,眨眼的功夫就有千万次的变化,在这变化之间,白与黑相互组合,于是成了一花一草,一山一水,一片星空,于是成了一个世界。与这棋盘里的世界相比,外界的这个黑白山谷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莫名的,他的心神完全沉浸进去,似乎那些黑与白的线条之间有种莫名的韵味,难以自拔。

望着李守善沉迷的表情,老人露出了一丝微笑。

李守善此刻心神徜徉在黑白的星空中,真实的世界里他从来未曾踏足过星空,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来勾勒那种瑰丽与神奇,然而如今在棋盘的世界里他可以触手可及,即使只是虚幻,然而对于李守善的修为和境界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滋补。

此刻他体内的灰色星辰微微转动,丝丝星辉不断散发,它的体积不再如米粒一般大小,而是随着李守善感知到的黑白二色的星辰,渐渐转动,一层层黑白色的星辉,逐渐包裹它的外层,一种玄奥的气息慢慢散发。

李守善的心神随着感知徜徉于星空,徜徉于山川,徜徉于海洋,他的身上便也逐渐散发出玄奥的气息,这是一种积淀,无关岁月,只关于心底最本真的存在。

然而此刻他突然微微皱眉,因为他走了这么久,竟是从未看过生命,这片黑白世界里,竟是显得那么荒凉!他感到一丝不圆满,没有生命的世界,如何称之为世界?

一枚棋子落了下来。

星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轮火红。

又一枚棋子落了下来。

星空中又出现了一轮皎洁。

李守善的心神推出了这片天地,他看见对面的老人,正缓缓落下那枚黑子。

他忽然有些了悟。

棋局里的世界虽然完整,却终归有些单调,缺少必要的生命滋润,而棋子便是这单调之上的绚丽,代表着创造。看似下棋,实则是一种创造,并非针锋相对,而是合力创造一个世界,于是李守善也笑了出来。

他的手里捧着一枚白子。

他将白子轻轻落下,于是绚烂的天空里升起霞光。

他又落下一枚黑子,于是霞光散去,天空湛蓝,渭雨轻尘。

老人大笑,大袖一挥,竟是同时落下两枚棋子,于是大地上有了绿意,于是河流里,海洋里,有飞鸟纵横,游鱼翻滚。

“造化之道,起于黑白,然而却非终于黑白。造化二字,则着重于一个变字,随心而行,则心之所至,便是归途。”老人喃喃说道,似在自语,又似乎在提点李守善。

“随心所至?”李守善的脑海有精光闪过,他的嘴角翘起微笑:“终究还是太过保守了啊!”

数十枚棋子出现在手中,然后李守善连棋盘也未曾看,便将它们随意洒落,然而依然准确落在横竖的交界处。

荒凉的大地一下子绽放了生机,一群群粗大的虬枝从地底冒了出来,直插云霄,鸟兽开始出现,散落四方,有兽嘶吼,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了声音。有鸟振翅翔空,有虫草丛栖息,一汩汩生机源源不断的冒出。

“大善!”老人大笑着鼓掌,身后的衣袍随风飘荡,仙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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