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胆小,只想安稳地活着,所以修行这种危险的事便是我所抗拒的。”
李守善说完这些话后,望了望天空,发现此刻东边已经有微微红晕,于是向孙二哥和赵三哥说道:“天色已早,估摸着太阳也快升起了,两位哥哥吃完若是没事的话可否帮我收拾一下摊子,我这边恐怕是来不及了,若是还不去学馆可能就得挨先生的戒尺了。”
“好!小老板尽管去,这边我和赵老三会收拾好的。”孙二哥豪爽地应了下来。于是李守善点点头,从胸口掏出一把钥匙,交给孙二哥,道:“麻烦二哥了,这是我家钥匙,你们把摊子送回去后讲钥匙放在门前的井边即可,我便先去学馆了。”
李守善说完便整理了一下书卷,把它们装进布袋里,随手从抽屉里摸出几文钱,然后锁上,便是唤了一辆牛车送他前去学馆。
大汉王朝自立国以来,不知道册封了多少郡国,而临川只是其中一个不算强大的郡国,不过若是因此小看了临川,便是大错特错。
临川在诸郡国中不算强大,但那是因为大汉本身就很强大,这片浩淼大陆上,王朝七十二,宗门法派无数,除了西北的大秦和漠岭的大商,以及几个顶尖的宗门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可以和大汉抗衡。
因此临川本身很强大,只是放到大汉这片硕大的疆土上才显得微不足道。古山道八大硕老,俱是风雨境的顶级强者,对于大部分修行者来说,中三境便已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层次了。而古山道只是临川的顶尖学府,能够和它相提并论的还有几家,管中窥豹,便知道临川本身便是不弱的存在。
李守善此刻在牛车上想的便是这些。因为临川很强大,所以它所诞生的俊杰也必然很多,如果要取得入府的资格便要进行搏杀,而他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因此他只是想了想便将修行的念头放于脑后。
书馆门前,先生手里拿着戒尺等待着即将迟到的学生,李守善庆幸自己及时赶到不用遭受那个戒尺的鞭笞。
“先生好!”李守善礼貌地和先生打了声招呼。
“守善,今日为何姗姗来迟,平日里你可是第一个到达的?”先生有些疑惑,李守善在他眼中是个好苗子,勤奋刻苦,尊师重道然而今日却差一点迟到,不由让他有些费解。
“禀告先生,今晨碰上熟人聊了两句,便耽搁了些时辰。”李守善恭敬地回答道。
先生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让他进去。李守善进入不久后,先生便进来了,当然身后还跟着几个手心通红的学生。
其中一个学生恶狠狠地盯着李守善,似乎李守善对他做了极不道德的事情,李守善想了想,便明白他应该是嫉妒先生偏心没有惩罚自己,而事实上李守善并没有迟到,不过这一点却也没必要讲出来。
先生在台上训斥了迟到的几个少年后,便让他们回去坐好,开始授课。
然而今天先生也是有些奇怪,竟没有授课,反而神神秘秘地问道:“有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吗?”
李守善便突然想到了今早孙二哥所说的那件事,想到青石街似乎没有比这件事更重大的事,于是几乎可以肯定先生所说的有件事便是那件事。
这件事当然不止李守善猜出来了,学馆里有好些青石街上的富家子,他们所了解的自然比孙二哥全面和快捷,因此当先生刚刚提问的时候下面就有一个人飞快地站了起来,兴奋地回答道:“先生我知道,临川各大学府开始招徒了!”
“嗯!”先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所说的正是这件事。”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因为毕竟这件事只有部分富家子弟知道,还有相当一部分不知道,于是此刻他们便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之情,毕竟若是能够成功拜入临川的各大学府便是一步登天的事情。
“安静!”先生在台上拍了一下,接着说道:“临川招徒,选择的乃是少年中的天才,并非人人都有此机缘,我青石街因为曾出过一名四境的高手,故而赐下十七个推荐名额,可以参加山门考核,因此我之学馆也是拥有一个名额。”
先生话音未落,台下立刻爆发出比之前更大的声音,因为先生的话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有此机会。
“肃静!”先生的眉头有些皱了,他实在讨厌一群人的嚎叫声,太过难听。
“当然对于我手中的名额我已经有了决定,你们便不要再议论了。”先生说完扫视了一下台下,然后讲目光投向李守善
“李守善,这山门考核的资格我便交给你了。”先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李守善不禁有些愕然,自己明明不想要的东西却偏偏落在了自己手中,并且他不知道该怎么推脱。
非但如此,在先生说出要把名额交给李守善的时候,先前那个用凶狠眼光看着李守善的人哗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我不服!”
先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身为学生胆敢以下犯上,实在是一件过分的事情,于是他罕见地露出暴怒的神情,对着那个眼神凶狠的人说道:“你有什么不服?”
没等那人反驳,他便继续说道:“你等俱是两年前入我学府,然而每天早晨都按时到达从未迟到的只有李守善一人!”
“每天认真完成功课并且丝毫没有借助他人的只有李守善一人!”
“能够以稚子年龄通读我书馆藏书的只有李守善一人!”
“独自一人却勤工俭学支撑自己生存却不依靠别人的只有李守善一人!”
“论才情论修养论品行,你们有谁比的上李守善!”
先生说完之后,台下便是平静了许多,当然不是因为羞愧而产生的平静,更似乎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而李守善这里也是被先生所说给惊诧到了,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恪守本分而已。并且他感受到周围传来的阵阵穿透的目光,愈发觉得这个资格实在是个烫手山芋,于是他想起身回绝先生。
便是在同一时刻,先前那个质疑先生决定的人再次站了起来,事实上他也压根没坐到。他面目狰狞,怒吼道:“修行这件事哪里看什么才情修养品行!谁的拳头大谁才是老大!更何况我乃是青石柳家的嫡子,哪里是这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可以比拟!”
李守善的脸色瞬间不好了,于是他很生气,不是因为他没有被放在眼里,也不是因为自己被唤作野种而生气,他只是有些生气,单纯的生气。
他生气的时候便顾不上爱惜自己的生命了,他要活着,却不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于是他本来已经升起的屁股又慢慢下沉,并且开始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