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帝国,崇明。
“你还要赖在我这里多久?”苏姑娘白了一眼青悠,“每天窝在棋牌室打麻将,哪里还有当日风采。你去看看,崇明路人都怕遇见那李若坚,起死回生神医的名声都快被你搞臭了!”
“我也不想的。”苏青悠弱弱一句,“谁叫最近我手气不好呢。”
“和手气有关系么?”苏姑娘叹了口气,“你失恋了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以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一直沉寂其中就不行了。”
青悠趴在桌上,“我没失恋,是离婚啊!离婚啊!”
“你看看李若颁,就能够化刺激为动力,这才多久,添香就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再看看你,天天跑去打麻将,那里的人都把你当肥羊呢。”
“我没兴趣啊。”青悠好不容易用手撑起自己的头,“我觉得人生都没有乐趣了,我该怎么办啊。”
苏姑娘仔细思索,“要不你跟着我去赚钱?”
“我都这么有钱了,看看,这梅花腰牌价值不止千金,我还需要去赚钱么!”
“要不你与李若颁一同打理添香事宜?”
“你见过大老板亲自做事的吗?”
“要不出去游山玩水?”
“晕马车。”
“你到底想干嘛!”苏姑娘抓狂。
“我只想打麻将。”
苏姑娘真心觉得难以与这位失恋后沉迷打麻将的女子沟通,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让她回安都,看一看那康世东一家幸福美满又团圆,好让青悠彻底死心。
“三公子当爸爸了,是个皇子。”苏姑娘倒了一杯茶,润了润自己的口干舌燥,“噢,三公子是官扬。”
官扬当爸爸了……青悠一愣,“就是说长姐生娃了!”
“醒醒吧,她是夏朝圣上,你乃平民,以后要改口。”苏姑娘叹口气,可见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你要不与我们一同前去安都?”
“不去。”青悠摇摇头,“你家公子与他那样熟络,我跟着你们不就明摆着让他知道我在哪里么。”
“那好吧,时候不早了。”苏姑娘看了看外头斜落的夕阳,“再不走我家公子定会疑心,再着手查一查就不好了。”
“谢谢你来,再见。”青悠还是很感激她能够来安慰自己,虽然可能并无效果。可是当初在离山上两人就曾约定不要过多来往,以免暴露身份。
如今显而易见,青悠的身份是已经暴露。所以来见她的风险是定然存在的,可见苏姑娘一片好心。
待苏姑娘出去后,青悠去敲了李若坚的门。
“你能够整容么?”青悠刚与苏姑娘交流完,一时没有转变过来,“我这张面孔太过特殊,所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更换容貌?”青悠甚是期待的看着李若坚。
李若坚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答“没有。”
“你不是天下第一圣医吗?”青悠抓狂。
“青悠姐,我只是个医者,那些改头换面的技术也于我而言比你还陌生。”李若坚极力为自己辩解。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被解决了。因为李若颁在创立添香时,难免会需要伪装身份的变幻容貌,所以也认识一些奇人。
青悠紧握住若颁的手,“动刀么?”
要是动刀,那就算了吧,不值得……
“不如我将那人带来,姐姐详细问一问?”
“好,快去。”青悠跃跃欲试。
“我能把鼻子垫高一点么?”
“眼睛大一点也可以。”“
下巴呢?要不尖一点?”
……
在青悠诸多要求下,又不肯动刀,于是妥协,“只需暂时改变容貌就可,无需计较美不美貌。”
青悠拿起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又默默的放下了。其实内心是奔溃的,我说不求貌美你也不能任性的在我脸上弄如此多的青春痘啊!
最可恶的,是这青春痘不是简单画上去的,直接是薄薄面具贴上去的……
显得更加逼真,
看来以后不带面纱不能出去见人了。
“若坚,过来……”青悠唤来若坚,李若坚看了一眼青悠,着实吓了一跳,而这一愣更加刺激到青悠,于是她咬牙切齿“今晚在巷子里给我痛扁他一顿,千万不要手软!”
“好。”李若坚没有疑迟就答应了,看了一眼青悠的脸,“我也觉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
次年仲夏。
添香创立不过两年光景,发展极为迅速。前期苏姑娘还有所介入,之后为避嫌疑再也未插手。
青悠自长了许多青春痘后带着面纱,也与李若颁投身于添香的建立与壮大之中。
现代商业运行模式运用到添香这种组织中去,有着无限活力。
其实还存在另一个组织,名曰红袖。添香是收集情报,而红袖就是将这些情报转换成白花花的银子,而这些银子又去支撑添香这个庞大的情报系统。
几乎两年之间,红袖开设遍布东华帝国夏国满朝,而其名声也是远播,甚至于满朝交界的另一小国都来咨询。
红袖里皆是女子,且皆是貌美又有才华的女子,只安稳陪着客人喝茶,闲聊。若有疑惑需要咨询,就直接给银子,超过消息价值就成功交易,若不及价值,就直接不取银子。
其实青悠很清楚,这其中有着很大的缺陷,因为衡量消息价值是自己内部衡量,对于外人而言是不公平的。
可是那又如何,反正掌握不平等条约主动权的人是自己。
青悠有时闲来无事,就翻看轶事。有一件事发生在满朝,倒也不算大事。几位身份低微的宫女,被赐婚五王爷,而其中一位宫女居然一跃成为五王爷日夜相伴之人。
此人名**月。
这女子了不得,居然建议五王爷施行家家户户养战马,农民百姓也参与基础士兵训练。
满朝本就民风彪悍,如此一来,五王爷几乎拥有大量狼虎之师。
青悠眉头深锁,继而又翻看了其他秘密消息。综合许多琐碎的信息,“看来风雨即将来临。”青悠叹了口气,终于下了决心。
必须回安都一趟。
离开安都已经一年,虽已是淡定模样,而内心依旧满是创伤。可是时间最奇妙之处,就是化解多年以前的恩怨。
青悠早就不恨康世东对于自己曾经的欺骗,只要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真实的,其他的她都可以不管。
所以说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让青悠知道,因为她对康世东的深爱远超过被利用后的屈辱。
当所有委屈遇到对康世东的情意,居然变得不再重要。也许,爱到深处,就不顾其他,也是恋爱中人的常态。
可是青悠有些胆怯。
如今的康世东,已经成为朝中重臣,手握大权,而且还有一个二殿下。
此前青悠一直犹豫不决,可是今日发现满朝一些端倪,必须告知康世东等人,不然定会措手不及。
“若颁,你觉得我需要回安都一趟么。”青悠还是有着疑迟。
若颁想了想,“我觉得姐姐回去一趟也可,至少解了心中的一个结。更何况满朝那边怕是不安分。”
“给我准备马车。”
“好。”
青悠带着面纱走在并不陌生的安都大道上,心中不是没有感慨。自己的离去就如同落水无痕,又是平静水面。
只是不知若满朝真大举进攻夏,水面是否依旧如此平静。
青悠终于寻到并不繁华街道里的店,店门上方木扁简单刻着两个字,红袖。
红袖在隐私方面做得极其到位,就单数入口就有八处,直通街道或小巷,因此客人们也不惧被人发现。
内部陈设也都极为隐秘,而地方又宽广,假山流水,好不惬意。
而红袖内部制度十分严格,绝不会出现秘密泄露之事,所以大多人也愿意在此与一位佳人弹唱下棋聊天。
“这位是青悠姑娘是吧,崇明那边已经来了书信,快快请进。”安都红袖老板娘也不过三十年纪,一颦一笑都极具魅力。
“多谢。”青悠自然不会暴露身份,自称是红袖背后大老板。于是就以一个走后门进入红袖的普通员工,正式上岗。
当夜,康世东从书房出来时,已是星空一片。他停在脚步,微微望着天空发呆。
“少主。”从府外匆忙赶来的庄严脚步匆忙。
康世东收了收脸色,“你说。”
“满朝帝王已经调动粮草,战事怕是指日可待。”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夏本就地域不大,如此突袭的确聪明。”康世东没有丝毫惊讶,因为这本就是原计划。
为什么会任由苏青悠救出杜一卡,为什么会秘密处理掉杜一卡前往满朝路上所有的潜伏暗卫,为什么费尽心机让满朝帝王收留杜一卡。就是为了让他煽动满朝帝王出兵夏朝。
为什么一定是杜一卡?因为他对边疆守卫地势与实力最为熟悉。
一步一步,都是原定计划。
所有人不过都是棋子而已,没有人例外。
“你说要等多久。”望着满天星空。
庄严思索片刻,“夏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就算满朝擅于武术,也能耗上个半年之久。”
“冬天。”康世东微闭双眼,“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夫人她又开始闹了。”管家匆匆赶来,却也不急躁,可见此事已是寻常。
康世东没有侧头,依旧望着天空中闪烁的星,“药量适当少些吧。”
“夫人服用一年多,多些少些终究是已是那样了。”管家恭敬说到,“夫人精神失常,少主还是要为康家香火考虑。不如明日让老奴选些年轻女子入府?”
“你今日话多了些。”康世东冷冷一句,让管家不敢再多言。
待康世东推开房门,他即刻察觉到不对劲。
有人来过。
在漆黑夜里,康世东紧握拳头,打量一番自己房间,已经没有人了。
康世东眉头深锁,居然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出入康府而不被任何人发现,实在是深不可测。可是来着何人,所为何事?
桌上放着一封信。
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满军欲动,红袖一聚。
康世东早就知晓满的小动作,这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而已。可是居然有人不仅知晓满朝的举动,还特意通知自己,实在是怪异。
看来明日必须去红袖走一趟。
康世东自然知晓红袖的存在,也知道那些绝代佳人身后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可是只要不妨碍他,也就没必要将一个陌生的力量当做敌人。
可是他是之前从来不去红袖。
一是不愿与素不相识的女子讨论任何话题,二是对其贩卖的信息兴趣并不大,总觉着不过是些密事丑闻,上不了台面。
而她们居然掌握了满朝欲兵这极为隐秘的消息。
可见还是低估了红袖背后势力,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康世东,决定前去红袖,买断这个消息。
“公子,这边请。”女子身着浅蓝色,并不鲜艳的淡妆。康世东暗自有些赞赏,红袖初等领路女子都如此淡然,看来今日之行必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红袖外表并不张扬,其实内含乾坤。论景色,百花争艳而假山流水甚多,若论布局,若隐若现藏着简单阵法布局。
越来越有趣了。
且不说红袖建立所需的银子,就单单这庭院布局摆设,就是大手笔。其背后绝对有着强大的财力支撑,而有此实力之人屈指可数。
几经周折,康世东被领至湖心小亭坐着,而其摆设与其他隔间所差无几,两处坐垫,中间摆满茶具,而又用屏风于中间隔开,而对坐之人皆从两处进出,使面对面近距离解除之人也无法看到对方面孔,更不能贴身,也不能确认身份,这也是对客人隐私一种维护。
待康世东一杯茶喝了几口后,他感觉到对面有人坐下。
微香浮动。
“公子前来,所谓何事?”朱唇微启,有着一股春风化雨之美感。
康世东放下茶杯,“难道你不知道么。”
对面女子浅笑,“公子说笑,红袖从来不是掐指算命的地方。”
“我需要买断些消息。”
“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做这卖买的。请公子将所问之事写在纸上,至于接不接,就请公子稍等片刻。”
康世东没有动笔,必然是有所担忧,他脑海里出现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多。红袖的背后,会不会有着朝廷势力,这一切有无可能只是一个陷阱?
于是康世东只将昨日神秘人留下的那封信原样递了过去,明眼之人想必一看就能够明白。
对面女子接过信,并未起身,“还请公子等候片刻,小女子献丑。”
便有琵琶声传来。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康世东仔细听着,嘴角微勾起的浅笑表达了赞赏。
“公子,这是给您的信。”对面女子葱白嫩指递过一封信。
康世东眉头微皱,这女子一直在弹唱根本没有起身离开,那这信是谁传递的?可能是在自己来之前,就知道自己所问之事,提前就将答案写好。
可是如此隐秘之事假手于人,添了不少风险。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对面的女子与昨日放信之人,联系之密切。
康世东打开信封,突然心跳都缓了一拍,极力压制的瞳孔依旧变大,心中万种情绪都如同洪流涌上心头。
若一个人面貌可以伪装,声音可以变幻,那字体又如何欺骗人呢?
“淮儿。”康世东紧紧捏着信,尽量稳住自己有着不受控的情绪。
对面女子没有说话,却起身准备离开。康世东一时急迫,自知若绕道去追必然来不及,于是也不顾其他后果,起身直接发力将中间的屏风打碎,背后女子一脸惊恐,不过片刻也就反应过来,抱着琵琶淡淡一句,“公子如此,所谓何事?”
不是她……
康世东没有想到,对面之人,的确不是她。
“是在下唐突,向姑娘赔罪。”康世东拱手一拜算是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