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康世东一惊,“我从未让旁人近身,怎会中毒?”
“这毒已侵害你的内力,不然七十大棍怎会让你晕死过去。你自己想一下,有谁能够对你下毒。”康堡主眉头微皱,低声说到,“你师父近日来过康家堡,当时留下药方,说是你用得到,我虽不解,但他做事一向神秘,想必就是解药了。”
康世东一惊,“师父他怎会知道?”
“你那师父整日疯疯癫癫,却终究是大环宗宗主的大弟子,知晓些旁人不知之事,也算正常。”康堡主说到,“只是,下毒之人,乃是你身边人。”
“淮儿呢,她在哪里?她有没有中毒?”康世东突然想起,若是身边人下毒,淮儿必然也难幸免。
康堡主冷眼瞧着,“这就是问题所在,她并没有中毒。”
“祖父,您怀疑淮儿?不,她不会的。”康世东坚决的不相信。
“她肯为你受那十一大棍,自然是是把生命置之度外,若不是苦肉计便不是她下毒了。但是,她身边的那个女子,叫若颁,你可知她的来历?”康堡主问道。
康世东一愣,“听淮儿说,若颁只不过是普通人家姑娘。”
“可是她的弟,若坚,乃是老夫子的徒弟。”康堡主冷眼说着,已然是杀机必现,“宁可错杀,也不能留下隐患。”
“淮儿与若颁情同姐妹,更何况若颁与墨云乃情投意合,怎会对我下手?”康世东百思不得其解。
康堡主一挥衣袖,“你终究没有闯荡过江湖,不知人心险恶,也不会观察人心。我知道你不忍杀若颁,但是以后,你不能再出去。”
“祖父,我……”
“明儿,派人守着,若有不相干的人进来,杀无赦。自然,若有人想出去,也关禁闭。”康堡主吩咐道,不听他人之言,已然离去。
一连几日,莫说是康世东,就连庄严墨云等人想出入康家堡也十分困难。
在客栈住着的淮安也每日往康家堡去,之前还有康明等人拒见,后来直接被拒之门外。
心情抑郁的淮安又被若颁处处看着,不让碰着,不让碰那,小心翼翼照顾身体,反而让她更加不自在。
淮安想着,既然暂时无法入得康家堡,自己与若颁便先行去藏酒阁,之后再找机会与康世东见面。
既然已经决定,淮安便向客栈掌柜问了路,直奔藏酒阁。
藏酒阁不似桃花镇,其乃官府钦点的酒庄,内藏万酒,无论是常见小酒还是宫廷御用国庆之酒,都一应俱全。
固常人等自然不能随意出入。
淮安虽身为夏朝二殿下,而夏满两国关系微妙,以夏朝二殿下身份入得藏酒阁实乃非明智选择。
一时间,淮安也只能暂时与若颁在藏酒阁附近住下,若能有幸遇到老酒鬼,也算是完成了大环宗宗主的交代。
一住便是数日,倒也没有见到老酒鬼的身影,这让淮安不得不怀疑他根本不在这里。
倒是听旁人闲话,说藏酒阁里佳酿众多,更有不少是珍品,对于好酒之人算得上一大口福,再见老酒鬼时,若能送他一壶好酒,就妙哉了。
至多花点银子,而自己最多的,怕就是银子了吧,淮安自己打算着。
这一日阳光明媚,淮安揣着大把银票财大气粗买酒买醉。许是心中还是抑郁难平,即使无法出康家堡,他怎能连封书信都没有。许是家中有红袖添香,就忘了自己的闯荡江湖。
却遇到了同样愁眉苦脸的吴桐。这吴桐作为满朝大学士,不同于口直心快的吴隆将军,向来善于伪装,从不会将情绪表达过于明显。
此刻,却是实打实的愁眉苦脸。
“原来是江姑娘,好久不见。”吴桐本想让小二上酒,无意瞧见淮安,便也不拘束的一拜,直接同桌坐下了。
两人默默喝了三巡,同是满腹牢骚的两人渐渐话也多起来。
淮安也未拘着,倒了一杯酒,“为何如此苦闷?”
“江姑娘不是同样如此么,不然怎会出现在酒楼独自喝酒。”吴桐苦涩一笑。
淮安一拍桌子,“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问起伤心事。来,喝酒。”
本向来淮安不善饮酒,不过是近半年来,与康世东踏青赏景,风花雪月之时,不得不有美酒相伴。
固酒量也算渐渐培养出来了。
吴桐并未多言,只是饮了酒,眉头微皱,拱手一拜,“江姑娘向来聪慧过人,不知能否帮在下解决这个头疼问题。”
“就算不能帮到您,能找人倾诉一番也是好事。愿闻其详。”淮安也回拜。
“江姑娘来到藏酒阁,必然知道这里有一壶御酒,实乃珍贵。”
“有所耳闻。”
“它被盗了。可是藏酒阁机关密布,又有重兵把守,居然在比如情况下,被人盗取。”
“可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壶酒,怎的让大学士都如此头痛,没有最好的取其次的便也不差。”
“这是一壶没有其次的酒,因为其代表的是满朝的皇权。”
淮安大惊,怎的如此奇怪,满朝皇权代表居然是一壶酒?
吴桐解释到,“或者说,其实是一种仪式。在新帝登基后便会亲自取美酒封藏,于册封太子之时再饮,仅此一壶,别无其次。”
“那圣上知道此酒被盗一事么?”
“若圣上知晓,怕会担忧这是否是上天的指示,更换太子的人选。这藏酒阁的管事万分害怕,也只跟我一人谈起。而我是大殿下的夫子,固十分头痛。”
“这酒,何人有资格饮?”
“左右不过着朝中大臣与圣上,所封太子等人。”
“我倒是有个对策,不过是否能用也不知,您全当一个笑话来听。”
“请讲。”
“既然这酒丢失无人知晓,那它必然还就在那里,从未丢失过。你只需安顿好那位管事即可。”
“可是不少大臣乃是老臣子,曾饮过。”
“多年未饮,又把这酒作为皇权仪式,他们也只怕不记得准确味道。你在饮酒前可说段笑话,说这酒颇有灵性,若是心怀不轨之人喝了便是白水无味,若是心有不满之人喝了,便尝不出绝世美酒之味。如此一来,就算有人品出来,也不敢说出来。”
“好险的招,不过确实可行。”
“最大的问题是圣上,他可不是好糊弄的。”
“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会有些病痛在身,太医院里自然会有人跟圣上禀告,切勿饮酒。”
淮安眉头微皱,这人居然敢打圣上身体的主意,可见不似那些终日惶恐的臣子,怕也是枭雄之辈。端起酒杯,“那就祝吴前辈马到成功。”
吴桐笑道,“江姑娘如此聪慧,怎也有不解之事?”
淮安思量着,这人虽城府极深,但也未对自己有所伤害,也许两人放下身份,也算是半路知己吧,于是苦笑着将康家堡一事道出,却也自然隐了那八十一棍大刑。
“江姑娘,若在下以其他身份,必然会说康家那小儿如此张狂薄情,必不能轻绕。但是此刻,在下实打实将你当做推心置腹的知己,固只能这样说,你若不甘,问明白便是,是走是留,也莫留下些误会。”吴桐分析道,倒也是真心想为其解除疑惑。
淮安还有疑惑,本想一吐为快,不料被若颁寻到此处。
“安姐姐,你身有伤,怎的又偷偷跑出来喝酒,真让人费心。”若颁满是抱怨,可任谁也能听出这更多的是关怀。
吴桐一拜,“既然被抓了,吴某人先行告退了,多谢江姑娘的法子。”说完便离去了。
若颁皱着眉头看着他远去,倒也没看清是何人,只是转过身低着头小声说到,“安姐姐莫和这些人过于密切来往,满朝与夏国本就并非十分友好,若有人心怀不轨,害了安姐姐怎的办。”
“酒逢知己而已。”淮安一笑,便也挽着若颁有些不稳的向落脚的客栈走去。
第二日,淮安酒醒后,与若颁一商量,决心去藏酒阁先买些酒,再回康家堡,无论如何也要与康世东会面。
这一买酒,便听闻了一传闻。藏酒阁管事大人在回家路上怕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已然是疯疯癫癫了。
若颁听得心里发怵,紧抓着淮安的手臂,“安姐姐,我们早些离开吧,可吓人了。”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害人的鬼,多半是人在扮鬼。淮安冷眼瞧着,自然心知肚明,这事与吴桐多半脱不了干系。
此事知晓之人,只剩下了自己。淮安吸了一口凉气,心里不得不担忧,下一次传言里那个遇鬼后疯癫的人便是自己了。
这虽是私心,却也不得不防。这知己,怕是做不成了。
淮安便与若颁当天离开了藏酒阁,回了康家堡附近。
而当日黄昏渐入之时,吴桐吴隆两人同去了那家酒楼,一打听便知道淮安已经离开。
吴隆笑道,“她倒是跑得快,还亏哥哥说她聪慧又胆识过人,把她当做难得的朋友,此刻她却防着哥哥了。”
“自保而已。”吴桐笑道,“可惜今日美酒,只能我们俩兄弟共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