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停留的奔到了街道，除了比他们先逃出来的一些人还在跑外，街道的安静和身后地狱般的小巷子呈现鲜明的对比，恍若隔世的荒诞不经，再细回想时，全身不寒而栗。
体力一向不太好的杨安一停下来，就瘫软在地，手撑着地面直喘粗气，急道：“我没力气跑了，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方景焕的思绪乱七八糟，这一路狂奔下心脏跳得厉害，一向对所有事都从容把握的他，极其厌恶这种超出控制的失控状态。
方景焕努力让脑子静下来，沉静道：“先回各的家，谁先到家了，就用手机联系，相互报个平安，千万别跟家里人说。”
全然没有主意的两人点了点头，高晨侧头看了看小巷子里的惨景，自三人跑出来后就再也没有人出来了，晃动的身影都是那些疯子，暂时没有谁跑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低沉道：“在刚才，我好像看到刘禾然躺在了里边。”
刘禾然是不见的三人之一，在极度的混乱下，有很大可能是被散开的人冲散了，毕竟当时他们站在方景焕后方，隔着些距离，并没有像他和杨安是挨在方景焕身边。
一想到相处三年的同学，前一刻还在庆祝高考结束，后一刻就这么的很有可能凶多吉少，高晨眼睛红了，满脸愤然。
方景焕听到了也是一颤，班里二十多个男生，这五个里便是最合得来感情最深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宵夜小巷聚会烧烤了，硬邦邦道：“别乱说，刚才那情况说不定是你看错了。”
方景焕拿出手机，拨打了刘禾然的电话，却无人接听，苦涩的味道从舌尖化开，无力地垂下握手机的手，静默不语。
随后高晨也同样打了刘禾然的电话，沉闷地来回踱着步子，结局依然是无人接听，他一甩膀子，恨不得顺手把手机甩在地上，紧握的手机没真甩，这是他去年整个寒假打工买来的。
方景焕被这股压抑气氛弄得难受，生硬道：“高晨，你在哪儿看到他躺在地上的？”
高晨猛地望向方景焕，看着他那肃穆的神情，就隐隐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即道：“就在刚才烧烤老板被疯子扑倒的附近，我力气比你大，咱们一块去救他。“
“好。“方景焕点点头，随后低头转向浑身脱力的杨安，吩咐道：”你在这等我们好了，要是看到我和高晨出事，你就自己先回家。“
喘息一会的杨安站了起来，愤然道：“你这拿我当什么了啊，要去当然是一起去，他们三个不认咱们就自己跑了，但我杨安还认他们，要不然我怎么会跑回来告诉你们！“
高晨重重拍了拍杨安的肩膀，点道：“够兄弟。”
“不行！”方景焕断然拒绝，郑重道：“听着，这不是闹着玩，不是讲兄弟义气的时候，我和高晨要是跑回来了，你好在这里接应，要是没回来，你得把消息告诉我和高晨的爸妈，现在没那么多时间玩情恩义重，你必须待在这里。”
“高晨，咱们走，晚了，刘禾然可就等不到咱们去救了。”方景焕转身就往小巷子里走，被他的话定住的杨安犹豫不定，脚下没有迈出步子跟上去。
“等等。”
他忽然叫住了他们两个，疑心道：“你们不觉得那群疯子，很像电影《生化危机》里头的丧尸么，简直就是现实版的丧尸末日，只要被抓伤感染的人都会变成新的丧尸。”
生化危机里头最核心的内容就是T病毒了，受到病毒感染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变成失去意识的丧尸，没有痛觉，只受本能的驱使攻击其他活物。
耳熟能详的生化危机系列尽管电影拍得是越来越难看，但经典永恒是经典，方景焕止住了步子，生化危机第一部里的一幕幕画面骤然从眼前闪过，和目前是如此的极其相似。
被烧烤老板刺中胸口的疯子就跟没事一样，还被他一记啤酒瓶砸飞好几颗牙齿，换成那种精神病院里重度患者都知道会喊疼。
要是小巷子里的事件并不是个例，而是在市区各处发生，甚至是全国到全世界，方景焕不敢深层次地去想这后果的严重性。
如果按照生化危机丧尸的设定，那么刘禾然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就算没有死也没有被感染，那些丧尸也如一具具人形病毒炸弹，稍微被弄破点伤口就会被感染，去救他的风险一下子提高了无数倍。
想起差点被咬到的那两幕，要不是有高晨两度救下他，方景焕一阵后怕。
去还是不去？
极少有过踟蹰的方景焕阴晴不定，清秀的柳叶眉快要纠缠在了一起，直到重重呼出一口气，就像是从水里捞了出来一样感到虚脱，停下的步子重新迈了开来。
无论如何方景焕都要重回一趟，看看刘禾然是不是还活着，他对高晨说道：“还真有可能是生化危机里头的丧尸，别被那些疯子弄伤了，能救则救，救不了的话没办法就算了。“
这时好一会没有人出来的小巷子缓缓走出一个人，恰巧处在路灯所照的盲区，只隐约看得清那人的轮廓，那熟悉的身影让方景焕和高晨不由怔住了。
高晨不确定小声喊道：“刘禾然？“
那人没有理会高晨的喊话，每往前一步都会轻微的晃动脑袋，率先踏入灯光范围的脚露出穿着的青蓝色牛仔裤。
方景焕记得在聚会时，刘禾然就是穿着这样一条裤子，尽管还没有看清脸，但心里十有八九确定眼前这走来的人就是他了。
高晨也认出来了，难掩激动地轻喊道：“真的是你吗？你说话啊。“
那人依旧无视了高晨的喊话，继续前行，一抹猩红出现在他的白色衬衣上，极为刺眼，方景焕心里头咯噔一声，开始发了慌，脸色不禁凝重起来。
高晨敛去脸上的欣喜，要是先前没有杨安所说的话，早就上前去确认那人是不是刘禾然了，但心里头还存着那么一丝侥幸。
方景焕警惕道：“先别过去，等看清楚点。“
等到彻底暴露在灯光下，那人的确是刘禾然，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有一半被啃得只保留着脸架子，本该在脸颊里头的牙齿一颗颗暴露在外，脱落眼眶的眼珠子被筋肉吊在那里随着脑袋一齐晃动。
光是看那眼珠子被筋肉扯着，就能感觉得到那股钻心的痛，他却毫无所觉。
一阵冷风吹过，似要透过肌肤钻到骨头里去，无法理解的恐惧，最为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逃跑。
高晨不自主一连退后几步，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方景焕捂住嘴巴，先前就要吐的作恶感，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下直冲喉咙。
“啊！“
其后的杨安看清了刘禾然的样子，立马惊呼了一声。
受到声音吸引的刘禾然用那仅剩的眼睛盯住了他，涣散的瞳孔占据了整个眼白，原本稳稳步行的脚止住了会，就徒然冲了过来，张开着双手一副疯狂之极的狰狞模样。
不闪不避的直冲向杨安，疯狂到极致的凶悍夺人心魄，不死不罢休。
方景焕咬牙，一口把喉咙里的东西顶回胃部，强撑着要转身逃走的双腿控在原地，双手握起拳头，挡在杨安身前。
连打架都不会的杨安，要是被这发疯的刘禾然抓到，是连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的，方景焕不然也不用这么逞英雄，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手里并没有武器。
高晨仗着爱打篮球锻炼出来的壮实身体，跻身来到方景焕半个身前，当刘禾然扑过来时，第一个面对的就是他，察觉到这点的方景焕心底一股子暖意在流淌。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将要扑来的刘禾然，以至于一侧由远到近的刺耳刹车声都没有听到，奔跑起来的刘禾然猛地被一辆警车在半途中撞飞几米远，半空中翻滚了数圈后，趴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