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打了好几个报警电话都没有通,加上那年轻女子不停的尖声叫骂,高晨本就有点心烦意乱,被杨安这一不安情绪传染,更是不耐烦起来,烦躁道:“你当这附近有食人族是吧,还人吃人,你闭嘴,别在这添乱,没看到现在有事堵着。”
杨安更急了,一副快要流出泪的样子,带着哭音道:“是真的啊,我真在厕所那边,亲眼看到那家伙扑在一个人身上,活活把人咬死了,要是骗你们死全家。”
方景焕不免将这个突发事件联系起来,看着杨安极度恐惧的表情,空气中似乎弥漫起死亡的硝烟,浓郁得要把人窒息到死。
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清晰可辨的咀嚼声,甚至咬断骨头时的脆响,仿佛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方景焕猛的打了个激灵,现在是和谐社会,战争年代对于这一代新生来说毫无印象,人类末日更是想都没有想过,还不如电影里要来得深刻。
荒诞不经的预感要他必须离开这,即使预感错了,逃跑后被警察抓住,以过失杀人罪判几年牢,也必须要离开。
他阴沉着脸拉住前面高晨的衣袖,对一众同学沉声道:“这种大事,杨安不会给我们开玩笑,我信杨安他说的,别管这疯子了。”
高晨怔怔看了他一眼,以往的方景焕从未透露过这种沉静得可怕的神情,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
见到方景焕这群人有要离去的迹象,年轻女子指使一同来的朋友喊道:“快抓住他们,一定是把我男朋友打这样就要跑,哪有……”
声音戛然而止,躺在怀里的那疯子一口咬住了年轻女子的颈部,紧绷的皮肤就像块脆弱的纸巾,血淋淋地被撕扯开一大片,连带着里面一根根血淋淋的筋肉被扯断,滚烫的鲜血从中喷射而出。
她惊愕地瞪大眼睛,看到的只有那被血染成黑红的头发,看不到下面极度狰狞扭曲的面容。
上前几步要去堵住方景焕等人的两人同时回头,茫然地看着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一切。
凄厉的尖叫无异于一声惊雷,方景焕等人想要离开已经迟了,围观的人群变得混乱,大喊着杀人了,向四周逃散开来,落下不少私人物品以及靴子。
方景焕扶住差点被人撞倒的杨安,回过神时只有高晨还在身边,其余三个同学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没时间去骂那三人是叛徒,方景焕抄起身边圆桌上的啤酒瓶,就朝一边出口狂奔而去。
那些看似喝醉的人陆续睁开了眼睛,扩散的瞳孔近乎要把眼白全部占据,猛地扑向离身边最近的人,凶残至极地撕咬起来。
绝望的惨叫犹如一滴水落入滚烫热油之中,每当将要归于平静,便会再次落入水滴。
被扑倒咬住的人直到彻底死去,那汲取他生命的大口才会松开,充满疯狂的眼睛森然地转向其他活人,然后起身再次扑去。
方景焕攥紧手中啤酒瓶,前所未有的慌张,在每一次强烈心跳中传入脑中,不顺的呼吸犹如被人扼住了咽喉,只有用尽胸口所有力气,才能呼吸到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余光下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拼命地挣扎,方景焕生怕正撕咬着的那些疯子,会突然瞄向他们三个,现在唯一的想法只有尽快离开这里。
方景焕时刻提防着周边的疯子,踢开挡在前路的圆桌,烧烤的圆桌都是低矮的样式,一脚就踢翻开,轻易地让开了路,加上身边高晨和杨安的协助,逃离得很快,把不少人落在后头。
给方景焕那桌烤串的烧烤店老板,突然从一侧闯入了方景焕高度紧张的视线之中,他的手里拿着手臂般长的切肉刀,堵住了他们的前路。
方景焕下意识就把啤酒瓶扬了起来,刚要砸下去,一个满脸是血的疯子就直向烧烤老板扑去,完全无视了他手中的刀具。
刀尖轻易没入了那疯子的胸口,鲜血从衣服上迅速晕散开来,给刀锋染上一抹血红。
烧烤老板根本没有想到那疯子竟会撞上刀口,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握着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蠕动的嘴唇想说却说不出话。
那疯子死死盯着烧烤老板,似乎感受不到刺破心脏带来的剧痛,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任由刀尖深入胸口,直至背后冒出尖尖头,把烧烤老板扑倒在地,后仰起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眨眼间惨叫就在脚下响起,方景焕连救人的想法都没有,刚才的一幕实在太过摄人心魂,不真实得就像是在做噩梦。
高晨和杨安同样如此,相互惊惧地看了一眼后,小心地绕开地上这两人。
可不知是什么缘故,正撕咬烧烤老板的疯子突然停了下来,毫无征兆地抬头望向方景焕,那烧烤老板虚弱地呻吟着,并未断气,泉涌似的鲜血从伤口冒出。
“方景焕!那疯子在看你!”
一旁发现不对的高晨焦急大喊,在那疯子还没起身前,方景焕又快又狠地将啤酒瓶对着他的脸挥了过去,把脸砸向了一边,飞出好几颗浸染血液的牙齿。
如果不是方景焕的力气一般,换成身材壮硕的高晨,奋力下的啤酒瓶足以将脸砸破甚至断头都有可能。
那疯子一点点把头转正,方景焕来不及多想,目光里多了丝第一次要杀人的杀意,拉开手臂憋着劲用力挥起第二下。
那疯子突然起身把方景焕扑倒在地,啤酒瓶一下脱手,后脑勺撞到坚硬的地面上。
除了快要麻木的疼痛,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昏暗起来。两边的手腕都被死死压着,犹如一条鲤鱼先是被刀背砸晕,再任人宰割地躺在案板上,而一旁快要死去的烧烤老板就是他接下来的凄惨下场。
被撕咬的疼痛迟迟不落下,昏暗的视线里,隐约看到趴在他身上的疯子向一旁倒去。
方景焕昏昏沉沉地重新站了起来,半天想不起那疯子是怎么倒下去的,此时此刻仿佛就像失去了记忆般。
救下他的高晨焦急地询问道:“方景焕,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方景焕抹了一把脸试图清醒点,湿滑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看了下手掌,掌心里全是猩红的血渍,不用想脸上也差不多如此,感受着除了后脑勺的隐隐作痛外,并没有其他痛感,他强作镇定道:“我没事,赶紧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