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晨没有半分在意那道震惊的眼神,自顾自道:“我妈好强一心扑在了事业上面,没时间管我,哪次家长会上不是我的座位是空的,满心认为给我最好的物质就是个尽职的母亲了,然而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对我来说只要有吃有穿,一百块和一万块有个毛的区别。除了和我一起吃过几次饭,我真的记不起我妈带我去过哪,有时候真觉得投错了胎。”
高晨哈了一声,无所谓道:“可我在乎怎么样,不在乎又怎么样,没有所谓的圆满家庭,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现在也不过是少了个杨安,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高晨。“
方景焕默默拍在高晨肩膀上说不出话,心中唏嘘,他一下就感觉出高晨那看似坚毅的外壳里面装的却是支离破碎的玻璃心,那个阳光灿烂的身影原来只是个掩饰脆弱的面具。
“方景焕,我现在只有你这个最好的朋友了,要是你被感染,没有变成丧尸前,就别跟杨安那个孬种学跳楼。“兴许是将埋藏十几年的心事一股脑倾泻出来,高晨凝重地看着方景焕。
对观察细微的方景焕自然察觉得到话里的分量,心中不感动是假的,随后他就反应过来,重重地把高晨推倒在沙发背上,没好气道:“你这是咒我挂啊。“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个意思。“高晨笑得开朗,轻松许多的他离开沙发伸直了腰,现在差不多近凌晨两点,熬到现在他也困得不行,是该去好好洗个澡然后休息。
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高晨接通手机放在耳边,里边传来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并带着让人心颤的哭腔,他的身子一下僵硬,许久才淡淡嗯了一声,回应电话里无尽的担忧。
电话那头话语立即沉默下来,似乎已无话可说。
“妈现在在欧洲很安全,你要活着,要千万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会想办法救你,知道了吗,妈就你一个儿子,一定要活下来。“
“知道了。“高晨毫不在意地说道,他把手机放到眼前,怔怔出神地看着屏幕上通讯对象写着‘妈妈’二字,不到两分钟的通话在大拇指缓缓按下了挂断选项而结束。
“你就挂电话了?”方景焕诧异道,殊知在这种情况下来自牵挂的人一个电话是多么珍贵。
实际上高晨在挂掉电话后就立马后悔了,可心有怨气的他不想让妈妈看到他那软弱无助的雏鸟姿态,忍住了重拨回去的冲动,摇头道:“挂都挂了,算了。”
方景焕理解高晨这么做的原因,加上家庭情感的事情确实不好去插手,也就打消了劝说,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不用想就知道父母那边是有多担心,奇怪的是却一个电话都没有响起。
方景焕按了好几下感应按钮,才发现原来是手机没有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手机是和高晨同样的款式,方景焕要来充电器为手机充电,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他没敢去想各种可能的噩耗。
充电没让方景焕等太久,仅一两分钟就已让手机自动开机,近乎七十多条未接来电第一时间显示在屏幕上,其中两条是父亲的外,剩下都是以每隔两分钟一次频率的母亲打来的。
还没等方景焕解锁回拨电话,新的一个来电显示伴随着铃声出现,他按下接听选项。
“是方景焕吗,是不是我儿子方景焕?“电话里带着急切的语气以及和高晨母亲如出一辙的哭腔,只有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才会有出如此之深的情感。
方景焕不觉紧握起手机,印象里那个温吞尔雅的母亲从未失态过,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到哭声会有心痛的感觉。
“妈。”方景焕的声音很平稳,却有着沙子吹进眼睛般的冲动。
“你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有没有受伤?”
“我在奥斯尼大酒店一间房子里躲着,很安全,没有受伤,和我一起的还有我同学高晨。”方景焕耐心回答着,好让电话的那头安心。
不厌其烦地回答所有的担忧疑虑后,电话那头已没当初那么焦虑,传来道:“没事就好,我就不多说了,你爸一直在等你电话,快打个电话过去,别让他担心。”
不知不觉间手机充电到了百分之三十多,通话直到结束,至始至终电话那头都牵挂在方景焕身上,好在让方景焕安心的是通过这个电话,知道了自己的父母还安在。
方景焕的家是在市政府里的一个生活小区里,整个市政府差不多有一块商业区那么大,作为城市的行政机构无疑对任何突发事件都有着高度敏感的反应速度,暴力机构的武警总队就坐落在市政府不远处。
既然丧尸的爆发没让市政府沦陷,那么整个城市里最为安全的地方就是那了,也就是说父母应该也非常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