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迟迟将自己在路上遇伏,到了王府之后又被陷害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最后,她用力磕了个头:“恳求姨母能看待我母妃的面子上,救救侄儿吧!”
不能徐太妃开口,墨轻裳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一边抹泪,一边委屈地哭诉:“太妃娘娘莫要听信墨迟的一面之词,他小时候烧坏了脑子,经常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这次不知道他又受了谁的挑拨,竟然连母妃都敢陷害,恳请太妃娘娘为我娘做主啊!”
陌迟迟却道:“我根本就没有烧坏脑子,是江氏担心我谋夺王府家产,故意加害于我,最后还是母妃泉下有知,保佑我逃过一劫,没有死在江氏手中。”
她没有胡编乱造,此事的确是真的。
墨迟幼时的那场病,虽然的确是给她留下了一点后遗症,让她看起来痴痴呆呆的,但绝非不可以治愈。
后来江氏嫁入王府之后,就故意让人在墨迟的药中动了手脚,这才让墨迟的痴傻之症越来越严重。最后她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只能任由那江湖道士胡编乱造,害得她被父王嫌恶,送到了乡下寺庙。
墨轻裳眼角含泪:“你胡说,我娘向来是菩萨心肠,对你更是视如己出,你怎能忘恩负义,出言陷害我娘?!”
徐太妃迎上墨迟的视线,缓缓问道:“你可有证据?”
墨轻裳立即附和:“就是,你连一个证据都拿不出来,就来诬陷我娘,你到底是安了什么心?!”
她心里很有把握,下毒之事已经过去许多年,知道此事的老仆要么被发卖到边远之地,要么已经被悄悄处理掉了。至于下毒的证据,更是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墨迟根本不可能拿得出证据!
果然,她听到墨迟开口说道:“我没有江氏下毒的证据。”
墨轻裳暗暗得意,正要趁机落井下石,就听到墨迟继续往下说。
“但我有江氏买凶杀人,指使山匪在途中谋害于我的证据。”
墨轻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徐太妃问:“是什么证据?快拿来给本宫看看。”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被带了上来。
这人在来之前,就已经被君长夜手下的人给吓破了胆。
他都不用别人问,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主动将自己受江氏指使花钱买凶杀人的过程说了个清楚明白。
为了表示自己没说谎,他甚至还拿出了两枚金锭。
“这是郦王妃给草民的酬劳,草民一直没舍得花掉。”
徐太妃接过金锭,在金锭的下面,的确刻有郦王府的专属印记。
徐太妃冷冷地看向墨轻裳,质问道:“认证物证都有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墨轻裳辩解道:“这两个金锭肯定是这个人偷走的,我和母妃根本就不认识他,他就是个骗子,娘娘您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乱语!”
陌迟迟凉凉地开口:“刚才我说江氏谋害于我,你让我拿出证据,现在我拿出了人证和物证,而你却说这证据是假的,那么也请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我的认证和物证都是假的。”
“我、我……”
墨轻裳哪能拿得出证据?她急得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她这样,徐太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沉下脸色,不善地说道。
“江氏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买凶杀人,残害原配之子,此事绝对不能善了!”
徐太妃对身边的宫女下令:“让人去通知宗正寺,让他们备齐人马,去郦王府捉拿江氏归案!”
“是!”
徐太妃将墨迟扶起来,柔声安慰:“好孩子,你别害怕,有姨母在,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谢谢姨母!”
此时的墨轻裳已经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满脑子都想,完了!她和娘这回都完了!
……
令人没想到的是,宗正寺的人最后竟然没能把江氏抓回来。
因为郦王忽然去世了。
江氏坚持要给郦王守丧,宗正寺的人只要靠近她,她就寻死觅活。
若非旁人拦着,她差点就一头撞死在棺材上了。
吓得宗正寺的人根本不敢动她。
前来给郦王吊唁的人都亲眼目睹了此事,他们都觉得宗正寺的人太过无情,再加上江氏长袖善舞,平日的人缘很不错。有几个官夫人站出来为江氏说话,并指责宗正寺的人欺负人家一个寡妇,实在无耻!
宗正寺的人争辩不过,又不好在灵堂里直接动手索人,只得无功而返。
徐太妃知道此事之后,明摆这是江氏在故意拖延时间,却也拿江氏没办法。
毕竟郦王刚死,尸骨未寒,现在就把江氏带走的话,会留下许多诟病。
出殡当天,郦王的送葬队伍离开王府,浩浩荡荡地朝皇家宗庙的方向走去。
江氏这些日子夜夜噩梦,坐立不安,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
她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的眼里,都以为她是悲痛所致,都夸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墨轻裳扶着江氏,一边走一边哭,模样颇为哀戚。
但其实她们的心里却无比兴奋。
郦王那个老家伙终于死了,墨迟又被毁掉了名声,现在整个郦王府都在她们母女的掌控之中,接下来只要想办法将江仲之子过继到名下,再由他继承王府就行了!
想到将来的好日子,她们只觉得心头火热,同时面上也哭得更悲伤了。
茶楼之上,陌迟迟正靠在窗边,一边吃着花卷,一边看着送葬队伍从下方经过。
君长夜走到她身边,问道:“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他们?”
“不需要我动手,反正她们现在已经是秋后的蚱蜢,没几天好日子了。”
陌迟迟吃完花卷,又端起羊酪喝了两口,砸吧着嘴道:“这羊酪味道不错,要是能多加点蜂蜜就更好了。”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边,沾着些许白色羊奶。
君长夜捏住墨迟的下巴,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粉嫩唇瓣,将那点儿羊奶擦掉。
他的眸光忽然变得无比暗沉。
陌迟迟有点诧异于君长夜的动作,她下意识舔了下嘴角,一脸天真地问:“干净了吗?”
“嗯。”
于是陌迟迟又开心地去吃春卷了。
她没有看到的是,君长夜抬起手,伸出舌尖,卷走了拇指上的羊酪。
味道比想象中得还要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