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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挖粮仓

以前的农村,每年秋收之后,农民就开始把收下来的粮食储存起来,以作为冬天的口粮。农民是这样,很多动物也是这样。

田鼠,其实就是老鼠吧,反正我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这种动物依赖农民的粮食,每年从秋收开始,也不停地积攒粮食,以备冬眠。所以,田鼠也是有它们的粮仓的,从秋天开始储存,一直跨越整个冬天。

这就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既有娱乐性,又不会被大人们管束的娱乐项目:挖粮仓。

作为农村的熊孩子,我们所喜欢的娱乐项目可不是城里孩子玩的滑梯、公园、游乐场等等。我们的娱乐项目基本上都取材于农村。例如偷瓜偷枣,砸门放炮,登高爬树等。这些娱乐活动经常会遭到大人们的反感,所以经常被制止。而挖粮仓是少有的不被制止的项目之一。

挖粮仓顾名思义,就是寻找并挖掘田鼠们储藏粮食的粮仓,取走里面的粮食。这粮食跟普通粮食没什么区别,只是被田鼠们偷来了,还没有啃食,所以可以吃也可以卖,当然,一般都是卖掉。

这一天,秋收彻底完了,地里的棒子(玉米在部分农村的叫法)已经都收回家了,棒子秸(也就是玉米的秧)也都砍倒了,一般这个时候田鼠刚刚趁着农民收玉米之前的空当,以及收玉米时候遗落的玉米,储存了大量的玉米,足够过冬了。而这个时候也是我们挖粮仓的最好的时机。

“走啦,挖粮仓去了!”星期六一大早晨,昨天约好挖粮仓的几个小伙伴到我们家叫我。当时的我尚在睡梦中,夏暑一退,寒气未起,这正是睡觉最舒服的季节,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起这么早的。

“还睡呢,撩被子!”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个人招呼到,紧接着我的被子被撩了,不过幸好这时候还不冷。不过紧接着几个混蛋小子爬上我的床,把我抬起来,然后往已经有点凉的地上墩。

这是我们几个人之间特有的招数,就是为了避免因为某个人不起床影响我们的计划,或者某个人犯了错,影响我们计划的实施。三个人,五个人,都能墩,就是有人抬着双手,有人抬着双脚,往上一抬,然后猛地往下落,这时候有个人按住被墩人的腹部往下按,加大落地时的力度。

那个年纪,不懂得这种方法可能会导致什么伤害,下手也没有轻重,所以墩的劲特别大。当然被墩的人也特别疼,两三下就能让你彻底醒盹。

我就这样让他们墩醒了,真的好的早晨就浪费了。我起来抓了个馒头抓了几棵小葱就跟着他们出门了。那个时候,我们吃饭完全可以没菜,只要有点东西就着就可以吃的下馒头,甚至有些时候直接啃馒头也是常事。

今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也没什么风。是挖粮仓的好日子。

我们拿着铁锹个袋子走在田间的路上,搜寻着老鼠的粮仓。老鼠的粮仓最常打在田间路边地基的侧面底部,一般都有掏出来的新土,有时候还会有老鼠脚印。我们搜寻着,搜寻着,搜寻着……

“这里有一个!”一个伙伴欢快地喊到。

我们赶紧凑过去,一看,果然!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不远处有一堆不小的新土。这是我们今天遇到的第一个粮仓,大家都要抢着挖。

“我来!”我们当中最壮的权子说道。由他开挖,大家倒也服气,因为挖老鼠粮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可能是老鼠这个冬天的全部粮食,关系到它以及它们全家的生命,所以一般都比较深,有的是平挖,有的平挖完了肯能还要向下挖。所以挖粮仓也是个体力活,我们一般都需要几个人换着手挖。所以第一个粮仓由最壮的挖,我们都服气。

权子撸了撸袖子,拿起铁锹挖了起来。今天我们运气不错,这个粮仓打在了比较松软的土上,粮仓的走向也并不复杂。挖了一会,权子已经是满头大汗。

“换换手”权子说道。

“我来”说着我接过铁锹挖起来。我挖了一会就开始出现均匀颗粒状的细小的土粒。伙伴们沸腾了。因为我们都知道,这种土一般是老鼠用来挡住粮食的掩土,也就是说后面就是粮食了。

看到了希望,我干劲更足了。我快挖了几下,终于见到了玉米粒。这个粮仓比较好挖,但是粮食不是很多,我们把粮食打扫干净,只有不到一碗玉米。不过虽然不多,也算是开张了。

“下一个”收完粮食,权子喊到。我们继续搜寻着粮仓。

就这样,我们一边搜寻一边挖,一个人挖累了其他人换手挖。大概过了不到两个小时,我们挖了三个粮仓,收获还可以,约莫得有两斤玉米了。一斤玉米当时是一块钱左右,我们这一会相当于赚了两块钱。

两块钱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可能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在那个时候,尤其是在那个时候的农村,两块钱够一家人做一桌菜了。更不用说我们小孩子了,我们那时候一般没有零花钱可言,偶尔向父母要回零花也就是一两毛钱,所以两块钱对我们来说可以说是巨款了。

不一会,又有人发现了一个粮仓。这个粮仓外面土特别多,洞口也大。我们估摸着这是大老鼠的粮仓,洞深粮食多。

我们都很兴奋,忘记了疲惫,赶紧挖起来。来回轮换了三个人以后,我发现动口越来越模糊了。这老鼠都成精了,它弄了很多挡粮食的土,把洞口堵的很结实,有时候挖的都看不出来这里有个洞。

“扣一下,看不到洞口了”现在负责挖粮仓的人说道。

很快,权子的弟弟走到洞口用手来回划拉,找到洞口就一扣,把土扣开洞口漏出来了。

“哇哇哇……”在我们要继续挖粮仓的时候权子的弟弟大哭了起来。我们都以为他在开玩笑,也没人理他,继续挖粮仓。但是他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权子毕竟是当哥的,心疼自己的弟弟,一看他连泪都流出来了,赶紧过去看什么情况。我们也跟着围过去看。一看发现他的手上渗出了鲜血。权子帮他把血擦干净才发现他手上有两个小洞。

“操!里面有老鼠!”权子立刻反应过来。

“挖出来弄死它”我们都附和道。

权子没再说话,而是用嘴给弟弟吸着手指头。这个时候,我们手都是脏的,而且唾液可以消毒,所以最好的清理办法就是用嘴吸。

“你们找俩砖头,在这守着,我来挖”我一看有个伙伴竟然被老鼠咬了,不禁怒火中烧。

我每挖一锹都用力铲一下,然后拿脚用力登两下,这样可以避免把老鼠挖出来被它跑了。再加上外围拿砖头的,可谓是双保险。

不知道这样挖了多久,突然,我的铁锹下去之后感觉土里猛地有了动静,有个活物在挣扎。不用说肯定就是那只老鼠。我拿着铁锹用力往下铲,用脚登了两下,土里的动静越来越小了。我慢慢地把锹拿起来,把老鼠挖出来,好大一只,还没有死透。我把老鼠扔在路上,被他们用砖头砸死。

老鼠挖出来,又挖了没几下,就挖到了粮食。这次是我们有史以来挖的最大的粮仓,粮食的数量比前几个加起来还多,怪不得这只大老鼠拼死守护。

我们提着挖到的粮食,走了几里路来到镇上的粮食铺。挖到的粮食,我们没有拿回家的习惯,都是直接拿到这个粮食铺卖掉。

这次挖的粮食足足买了五块钱,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巨款,我们不知道怎么花才好,但是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绝不拿回家,否则肯定被没收。

我们几个开开心心,你推我搡地来到了小卖部,我们每人拿了一瓶汽水,拿了一块面包,还有若干其他零食。

这时候就看出了平常我们的消费水平,我们几个人在小卖部耗了很久,咬着牙买了不少平时想吃又买不起的零食。虽然今天挖的很累,还有一个同伴被老鼠咬了,但是我们都觉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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