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概上三四年级的时候,十来岁的年纪,可以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年纪。那时候的我们,每天不用操心生计,也不用发愁学习,每天唯一花费我们心思的,就只有怎么玩的更开心,更刺激。
常规的娱乐项目,诸如偷瓜顺枣,砸门摔瓦都已经不能满足我们的猎奇心理,我们整日地冥思苦想,只是为了想出点新奇的点子。
有一天,刚下过雨,整个世界都很潮湿,而且已经快到深秋了,我跟小伙伴们都感觉到天气有点冷,总想找点什么取取暖。
我们一边寻找着什么,一边在村边上已经干涸了河里溜达着。
走到场边的时候发现了今年新堆起来的麦秸垛。场,应该是农村里特有的概念。所谓的场,是一块平整的空地,等到小麦熟了的时候割回家,就要在这块空地上晒,然后在这里脱粒,然后把麦粒在这里晒干再拉回家储藏起来。
麦秸垛就是小麦脱了粒之后剩下的产物堆起来的一个物体。麦秸是很容易干透,所以很容易燃烧,当然也很容易湿透。例如今天,天刚下过雨,所以麦秸都湿了。
但是,农民也是有智慧的,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让农民伯伯们找到了办法避免这种问题,那就是把麦秸堆起来。这样,下雨之后就只会淋湿表面的,里面的还是干的。
作为农民的儿子,我们当然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们逮住一个麦秸垛,掏了一个洞,掏出了很多还算干燥的麦秸。
我们找了一个相对背雨的地方,这样既能背风,地方又干燥。我们围在一起,点着火,烤着暖,聊着天。
“****,怎么这么大烟。”一个伙伴喊到。我们抬起头,也看到河床的高度全是烟。这是因为麦秸虽然不是湿的,但是也不是很干,而是潮的。潮的东西被火烧的时候,就会冒烟,火越大潮气越大,烟就越大。
有时候我都非常佩服我在捣蛋这方面的天赋。我一看到这场景,立马计上心来。
我一向是我们这些小伙伴的军师,所以我们现在已经默契到我让他们去干什么他们问都不会问就去干。
我让他们再往里面掏,多掏一些更干的麦秸,然后还要抱一些露在外面被淋的很潮的麦秸。他们每人往返了好几次,抱了好多干的个潮的麦秸。
我让他们用干的引火,然后猛往上添干麦秸,把火燎的特别旺。等火达到顶峰的时候,我让他们慢慢往上添潮湿的麦秸,在保证不把火盖灭的情况下持续往上添。
当潮湿的麦秸添上去的时候,烟快速地冒了出来。潮湿的麦秸越添越多,烟越来越猛,到后来不用再添柴火都会呼呼地冒烟。
当我们顺着风吹的方向看去的时候,除了大烟什么都看不清了。我对这种效果非常满意,显然我的小伙伴们也很兴奋,他们还在不断地往上加麦秸。
风的方向是向着村子里吹得,我很想看看现在村子里是什么景象。我跑上河岸,往村子的方向眺望。我们其实并没有离开村子很远,甚至还能听到村子里的狗叫,但是村子几乎看不见了,只能隐隐约约地还能看到房子。我对自己的作品洋洋得意。
就在我们开心得意的时候,我听到村子里突然有人大喊:“着火了!!!”
紧接着,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然后是嘈杂的开门声,狗叫声…用鸡飞狗跳不足为过。
慢慢地,我们都开始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我们开始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了。因为村子里的人已经开始有的拿着东西往外跑了。
“坏了,”我大叫一声。
虽然我们平常都比较调皮,但是事情的严重性我们还是意识到了,虽然我们不知道照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但是肯定是天大的坏事。
“赶紧弄灭了!”不知谁喊了一句,我们赶紧动手打算扑灭火源。
可是火已经烧起来了,没那么好扑灭,反而是随着我们不停地扑腾搅动,这烟越来越大了。
我一看急了,身边又没有水,河从几年前干涸以后就再没有过水。情急之下,我脱下外套猛地抽打。伙伴们看我这样,也都脱下外套不停地抽打。
正当我们奋力扑火的时候,一个男人喊到:“干嘛呢!!”
原来村里人在折腾好一会后没发现火源,就顺着烟飘来的方向寻过来了。
我被这突然的喊声吓了一哆嗦,本能地撒腿就跑。伙伴们看我跑了,也开始四散逃窜。
“别跑!”有大人开始追我们。
我们怎么可能跑得过大人,就算真的逃脱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谁都认识谁,跑到哪都能给你揪出来。
不一会,我被逮住了,还有其他几个人也有被逮住的。
我们被扭送到各自家里,交给我们的父母。送我回来的人还不忘添油加醋。
“这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这么多麦秸,真要都烧着了咱村子还不完了?”
本来我因为调皮被逮住送回家来父母面子就有些挂不住,再加上这人的添油加醋,父母必须惩罚我给别人一个交代。
父亲抄起手边上的一根棍子就追着打我,而我见事不妙,只能先跑了。就这样,我们父子在村子里,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出大戏。
父亲虽然不能逮住我,但是还是能打到我,打的我嗷嗷直叫,我真怀疑如果我真停下了,我父亲会不会打死我。
我父亲追打了我一会后开始有村民说:“算了吧,幸亏刚下了雨柴火都湿了,没点着,别打了。”
我父亲听了,在又追打了我一会后放了我。后来我听说跟我一起的小伙伴们,无论是逮住的还是没被逮住的,都无一例外地遭了一顿毒打,虽然这次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是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就这样,我们火烧全村的行动以全体成员被毒打而告终。后来想想,也幸好没发生其他事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