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出去玩了”这天,放学回到家,没过多一会,小伙伴们就来找我出去玩。
我跟我的小伙伴的习惯一般是,放学以后在路上边玩边走。别人二十分钟到家的路程,我们得用一个小时才能到家。到家之后就各回各家,吃完饭以后再出来聚到一块玩到晚上。
今天爸妈吃完饭以后,他们就出去串门了,就我一个人在家。本来每天吃完饭我都是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玩的,但是今天我却没有着急出去,甚至今天小伙伴们来家里找我,我都不愿意出去。不是因为我不想去玩,而是因为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那一阵,也不知道怎么流行起来了“请客”。所谓请客其实就是买点东西大家一起吃。例如一袋两毛钱的瓜子,几块五分钱的糖,几袋五分钱的甜粉等等。
按道理来说,其实并不是请吃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小伙伴们用零花钱能请的起的。但是不同之处在于我不是经常有零花钱。
那个时候,农村的家长并没有定期给孩子零花钱的习惯。只是有时候孩子向家长要了,家长就给个一毛两毛的,但并不会每天或者每周定期给。而且就算我们要,家长也并不是都给,所以我们都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有零花钱。
那几天,我跟爸妈要了几次零花钱,他们都没有给,而且正巧赶上该我请客了。其实我们一块玩的有五个小伙伴,每个人请一次就是五天,换句话说就是五天花个两三毛钱,对我们压力也并不是很大,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跟小伙伴们拉下面子说我没钱。
小伙伴们来到我家的时候,我还在因为跟爸妈要零花钱他们没给而哭泣着。他们进门以后我赶紧的停止了哭声,着急地想着办法。
“我们家换西瓜了,咱吃个西瓜再出去玩吧”我咬咬牙,只能用我们家刚换的西瓜来拖延一下时间。
“好啊”伙伴们当然都同意。而我,只能去东屋搬了一个大西瓜出来。当时我并没有想,这一个西瓜可是要比我请他们吃个两三毛钱的零食付出的代价高,也没去想等爸妈回来怎么跟爸妈交代,只是想拖一会。
我把西瓜抱出来,慢慢地洗了洗,又缓缓地切了起来。此时我手上动作虽然慢,但脑子却运转的很快,我努力地思考着家里哪有钱。
突然,我想起来,每年过年,爷爷奶奶,以及姑姨叔舅们给的压岁钱都被我妈收起来,美其名曰给我们攒起来。但是跟其他父母不同的是到目前为止,我妈还没有食言,虽然家里经济拮据,但是我妈并没有动我跟妹妹的压岁钱,那些钱一直被我妈放到一个铁盒子里,放在屋里的橱柜里面。
我非常兴奋,赶紧扔下刀跑到卧室,打开橱柜的们倒腾起来。这个柜子里全是家里我衣服,虽然是一个横柜,但是柜体仍然比较高,有一米多。那个时候我身高大概一米三四的样子,所以我要到这个柜子,就要几乎头朝下钻到这个柜子里面,只留两条腿在外面。所以,就这样在我的小伙伴面前,我毫不顾忌地钻到柜子里面开始翻箱倒柜,只留两条腿在外面。
翻着翻着,我的手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体,是一个铁盒子,果然放在这里!我立刻拿出来,从柜子里钻了出来。依然是在我的小伙伴们面前,我打开铁盒子,从满盒子的一块两块五块十块的钱里拿出了两块钱,然后又把铁盒子埋回满柜子的衣服里。
“走,出去玩了”拿到钱,我底气十足,叫着小伙伴们出去玩,把切了一半的西瓜扔在那里,也把小伙伴们弄得云里雾里。
那个时候,对于农村的小孩子来说,五十一百的大票是只看过,从来没摸过,更不用说花过。五块十块的票子也只是在给家里大人跑腿或者交学费的时候花过。一块两块的也很少花,基本上只有过年的时候,或者考试前买文具的时候才能花到。我们那个时候基本上每次朝家里要钱,家长也就给个一毛两毛,家长心情好的时候,或者没有零钱的时候才会给个五毛。所以,两块钱对于我们来说,可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
我手里握着两块钱,心情大好。那天我比其他小伙伴请客的时候都大方,我花了五毛钱请他们。我买了瓜子和糖,装了满满两兜。我没有一次性给他们分了,而是一会给一点一会给一点,现在回想起来,我好像有一套笼络人心的能耐。小伙伴们也很开心,并不贪图我兜里的东西,我每给他们分一次东西他们都很兴奋。
我记得那天我们回家的时候就很晚了,天已经大黑了。我玩的很尽兴,回家都是边跳边走的。
走到我们家的胡同口的时候,我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兜里还剩下一块五毛钱,这在当时的小孩子手里可是一笔大钱,如果被我妈发现了我该怎么解释呢?我说捡的?我妈估计不信,她肯定要让我说出在哪捡的,跟谁一块捡的,然后去人家里问问。我说攒的?我妈更不信了,我俩月都不一定能得到这么多零花钱,而且爸妈给我的都是一毛两毛的钱,我手里怎么会出来个一块钱?我把它扔了?我舍不得,这钱实在太多了。我实话实说?那我妈非扒了我皮不行,在我印象中,我爸妈对我惩罚最重的时候都是因为说谎或者偷东西。
夜已经很深了,而我也已经走到了胡同门口,但是我不敢回家,而只能在胡同口转来转去。我一次次想到办法,又一次次自我否定。
“哐啷”我们家的门开了。我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跑到胡同口的砖垛后面躲了起来,心突突地狂跳,大气都不敢喘。
“豪,回家了”我妈站在胡同口大声地喊了几声。这是我妈喊我回家惯用的方法,就是站在胡同口大喊,我一般都能听到。但是今天我没应声,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我这一块五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