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而平坦的官道上,两辆奔驰着的马车被一队士卒护卫着飞快地前行,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此时道路两旁高大的乔木已经发出新绿,嫩嫩的树芽如同水洗一般。又过了一刻钟这一行人在临近小镇的空旷地带安营扎寨,很快有一辆马车驶往小镇。
小镇上熙熙攘攘,南来北往的客商、行人行色匆匆。到了一处门口插着旗子的茶坊,马车停住了,从马车上下来两名公子,便是肖月和阿元。
脚踩到地面,一身男子装扮的肖月微微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腿都有些软了!这十几天都是白天赶路,夜晚安营歇脚,实在是舟车劳顿。趁着护卫长要采买补充供给,肖月才得以出来透透气。
这里是一处枢纽小镇,地理位置极佳,南来北往都要途径此处,是以十分繁华、热闹。肖月和阿元一身男子打扮进入茶坊后点了一些茶水、点心,这个茶坊铺面极大,是以客人也多。
肖月纯粹是为了透气,随意地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眼睛却看着铺子里忙忙碌碌的人。这时旁边的旅人谈话声入耳:“近日秦宋边界处看守极严,不知怎么的,连我等秦人都要搜查半天,这宋国的奸细真是无孔不入,竟然混进秦国来了。”
另一名男子嘘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听说是抓一些人,我所知却并不是奸细。”
“哦?那是什么人?”
“听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些人和我们这里的人不同......”
听到这里肖月笑了一下,天上掉下来的?!这些人真会自动脑补,以讹传讹,再传就变成天上掉下来的三头六臂妖怪了......
“从天而降?!那他们是三头六臂?”对面那人惊异道,肖月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偷偷竖起大拇指,心道:老兄,你太会配合了!
“怎么了?”阿元疑惑地问道。
“无事。”肖月拈起一块糕点,放进口中。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肖月又听那男子问道。
“嘁,我的一个堂兄弟说过,他曾经参与抓捕,啧啧,可惜了,那女子十分漂亮!结果被活活折磨死了,真是可惜了!”那男子的声音颇为惋惜,肖月端着茶水的手却是抖了一下,她想起了顾子寒。
回到宿营地,肖月脸色有些不好,虽然尚臻说顾子寒有李沐周全,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心惊肉跳呢?
这晚众人就宿在了小镇外,肖月一夜辗转反侧,夜不成眠。第二日开拔时,肖月顶着两只黑眼圈,整个人精神十分不好,坐在车子上晃晃荡荡反而睡着一会儿。
接连几日,肖月便瘦了一大截,这日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城池,守门军士果然检查极严,就连马车都要进行查看。进得城门,肖月撩起帘子,赫然发现城门口张贴着几张人像,围观的人三三两两,肖月皱了皱眉正要放下帘子,忽然发现上面有个熟悉的面孔——那画像上不正是向婷吗?!虽然画的不太像,但是肖月与向婷到底相处过一些时日,所以仔细能看出个大概。
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在死的死,散的散,被追捕的被追捕?
这里也是秦国一处城池,平城,靠近秦宋边界。一行人暂时歇了一日,这是肖月的建议,她想弄清楚状况。阿元见她状态不好,便也建议护卫长歇一日。护卫长想了想,趁此机会正好给手下兄弟们休养一日,大家意见统一便落脚在一个客栈,所有的士卒投在驿站。
肖月换了一袭男装故意避开阿元,一个人趁机到了刚来时的城门,到了贴布告的地方,还有两三人围在那里。肖月戳了戳前面的一个男子,笑道:“这位仁兄,这布告上说的什么啊?”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肖月:“嘿,你不识字啊?!”
肖月陪着笑,点点头,那人白了一眼极不情愿地念到:“此女乃宋国奸细,罪大恶极,近日潜入秦。若遇此人当速报至官府,有捕获者重赏。凡窝藏包庇者,罪同叛国。”
那人一字一句读完,看了一眼肖月,肖月行礼谢过,转身离去。奸细么?这个说法倒是顺理,搜捕顺理成章。看来穿越者的存在秦国和墨家都没有公开,是想私下捕捉。只是,向婷还在这里吗?
肖月望了望天空,要下雨了!春雨贵如油,当肖月淋着雨水回到客栈,阿元已经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见肖月回来如遇大赦般。
肖月歉意地对她笑了笑,擦干淋湿的头发。阿元服侍好后,微微皱起眉头,犹豫了下道:“姑娘若是外出还请带上奴婢,否则若有差池,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肖月知她心中忐忑,看了她一眼,道:“好,下次带上你!”阿元这才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心下却暗下决心一定要时刻跟随在肖月身边。
许是春困秋乏,肖月倒是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以至于第二日启程差点误了事。
出了平城不过一日,肖月便遇到了一场械斗阻住了路。马车停下时肖月才反应过来,她掀开车帘往前看,发现前方隐隐绰绰有几个人。护卫长骑马过来道:“姑娘,外边有人械斗,请稍安勿躁。”说完带着十余名士卒上前,不一会儿回来道:“姑娘,咱们可以继续前行了。”
马车继续前行,肖月透过帘子细小的狭缝往外看,靠着路的右边赫然站着五六个人,正在围攻一个人,阳光照耀下那人脖子上有一个血红色闪闪发亮的东西。肖月定睛一看,心跳慢了半拍,连忙道:“停车!”
阿元诧异地看着肖月,肖月已手脚并用地钻了出去跳下马车。肖月快步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被围的人,并不认识。此时护卫长等已围了过来,肖月只听得自己的声音道:“以多欺少吗?”
那一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上前道:“这人乃宋国奸细,与君无干!”肖月瞥了一眼那人,道:“现在秦国遍布缉拿文书,既然有赏金,我们也想分一杯羹。”
护卫长看了一眼对方,道:“各位,我们是一对一还是群殴?”此话一出,对面几人脸色大变,道:“你们竟然公然抢人?!”护卫长一挥手,士卒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上来,那几人见势不妙灰溜溜地溜走了。
中间那人是一个瘦弱的男子,肖月仔细地看着他的眉眼,上前道:“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那男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结结巴巴道:“这,这是,这是,我,往平城,我,捡的......”“在哪捡的?”肖月一皱眉。
“我......我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我......我真是不是奸细,求......求你放过我吧!”说完竟然跪下来朝着肖月磕头。
“那死人在哪里?!”肖月又问。
“在,在前面十几里的一个凉亭里,饿,饿死了。”男子磕磕巴巴道。
“你带我们去,如果所说有假或者敢骗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肖月沉声道。
男子连道不敢,被士卒押着往前走去。阿元看着肖月,几次欲言又止,肖月扭头看着阿元道:“有什么想说的?”
阿元想了想道:“姑娘为什么会对那项链如此感兴趣?”
肖月看了她一眼,道:“我有个故人也有。”
到了凉亭,果然有个人躺在地上,脸色发青似是死了一般,肖月小心上前,对上她的脸:向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