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宫主的。。。”她惊道。
“十年以前,红莲烈被拐走的少主。”
侧过身子,眼眸凝望着梅林中的阁楼,“就是我。”风卷,看花去,阁隐,花凋零。时光倒流,十年磨一剑,磨了他的情。
“但我并非是被拐走,而是被他送去的,白樱国,任由生死。”
西风舞,花浪涌,他们在被撩起的层层梅浪里,隐了身子。直到风静,梅息,她跟随他的目光,吐出两字,“安己。”奈何再不甘,安护自己,才是时刻该懂,该做的。这两个字,安慰他,亦是在慰己。
“我以梅花忆梅人,忆的是这里曾经的主人。她,穷尽一身灵力,残白骨,化白梅。“
“凶煞骇人的万人坟冢,在她的手中,变作了极乐梅林,每一只梅花精,是那些死去之人,最纯粹的灵魂。每一根白骨,化作了林里玉枝。当初,他们流入土地深处的血,滋养了整片梅林。”
他们死了,但是却被她“救”活了,自此,再不被俗世羁绊,白骨变玉枝,梅精乐,追随着本心,且在这片美景之中,纯粹地“活着”。如此强大的“化物为花”能力,她是谁,现在又去了哪里。
“她耗尽灵力,化骨为花,是为了给那个人赎罪。她怕他手上沾的鲜血太多,会遭到天谴,于是耗光了身上所有的灵力,她是强大的花语者,为他,变成了平凡人一个。”
“那她是你的,母亲吗?”红莲问道。在烈月的身上,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她是我的母亲,可并不是那人的妻子。为了他,她牺牲了自己又如何,最后,依旧看着那个人牵着其他人的手,踏入洞房,红烛曳,新人往。而天谴没有降到那负心之人身上,而是降到了她的身上。”
“她,怎么了?”
“中毒,长眠,再也没有醒来过。”她凝视着他的侧颜,一丝晶莹,淌过眼角,无声的心痛。
他怨过,恨过,不肯叫那个人父亲,也许并非单是因为他将他送到了白樱国。而是,他放不下。心里无法原谅那个人对他母亲的背叛,更是他,害得母亲再也醒不过来。
她是最慧美、善良的花语者,解脱了那些死者,可没有人,能够给她一个成全。现在,他的心不确定了,苏醒,真的是母亲想要的吗。
“蓝又天成婚那日,你拔剑自刎。”他朝她说道。
“红莲,你,像极了当初的她。”他怕,她会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永远醒不过来。他也恨,恨蓝又天,恨极了天下所有负心人。
“月。”突然叫出他的名字,她说道,“疼,就不要忍着。”
不要忍着,他,真的可以吗。
她走到他的身边,牵起他的手,“在我面前,你可以。”
“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总觉得自己是受伤的那个人。可是,在你出现之后,你,烈月,剜心为我,挡刀为我,因为有你,我不再受伤。但是,遇到了我,你却不断被伤。若是你信我,今后,我都愿意做你的倾听者,舔舐你的伤口。”
“傻瓜,求之不得。”沿着她的眉形,他用手指轻抚着她的眉毛,似乎恋上了这个动作,他,爱她的弯弯柳叶眉,笑起来,很美。
“那你呢?”他反问。
“嗯?”
“你会嫌弃我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吗?或者说,你,愿意做我的倾诉者吗?”
做他的倾诉者。。。他,也想做她的倾听者。她,没有回答。
“不愿意?”他的眼里抹过一丝失望。
“不。”只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他愿意,听她说,她的情绪。
她补充道,“我愿意。”
“曙儿。”烈月没有再叫她的代号,而是称呼她的名字。接下来,他说出的话,更是融了她的心。一直到最后,她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去铭记这句话,永远。
他说,“落曙儿,不是因为她是遗落,而是消落的,只有消落后的曙光,才能与明月共存,否则,曙光现的时候,月便失,但我,不想失去你。”
她红了脸,口中念着,“消落的曙光。”
“和我去白樱国,一起离开这里,好吗?”说着,他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好。”这次,答应的很干脆。
“你——没有舍不得?”
她低头,看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十指连心,不都是同一个人的手,仍然连着同一个人的心,她的心,也是他的。
“倾听者,自然要跟着倾诉者,一同。”说罢,他和她一起,笑了。其实,沙哑的声音,也可以很好听。
彼岸阁楼西台,携手纵览梅舞,她在花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