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一袭白纱,身材小巧,袅袅娜娜,正是在此之前,徐寒江遇到的那个迎他投宿的女子。徐寒江的心里真是又惊又怕,这女子的修宗之力不仅不可小觑,而且对方显然是有意追踪自己的行迹,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恐怕得格外小心这女子了。
那女子进门后,先是瞟了一眼徐寒江,然后又给张玉儿连声道谢,张玉儿则满脸疑惑地看着徐寒江,又一边客气地邀那女子坐下,心中猜想这两人该是认识的,但又琢磨不来两人的关系。只是自这女子进屋后,原本狭窄的小屋变得更加狭小,而且张玉儿的心中时不时地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这本该平静的风雪之夜,只因这两人的到来,似乎将不再那么平静了。
那女子一双媚眼不断打量着徐寒江,娇柔柔地对徐寒江说道:“徐大哥好狠心啊,竟然将小女子一人丢下,当真不怕小女子遭遇不测吗?”
徐寒江大惊,这女子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定是有备而来,于是徐寒江冷冷笑了笑,眼光阴寒,说道:“姑娘既已知道在下来路,还请交代自己身份,也好打消徐某的疑虑。”
那女子一双眼睛迎着徐寒江的眼睛,笑吟吟地说道:“小女子姓秦名月,师承无量宗白鹿尊者。”
听见这句话,徐寒江与张玉儿都大吃一惊,无量尊是道宗门第二大宗,有弟子七千余众,而当今的无量宗掌门白鹿尊者更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极神秘人物。这女子竟然是出自白鹿尊者门下,那么她的修宗之力恐怕多半是在徐寒江之上了。
“姑娘当真是年轻有为,小小年纪竟有这般修为,徐某自愧不如。”
秦月浅浅一笑,回道:“小女子又不曾露个一招半式,不知徐大哥是怎样看出小女子的修为的?”
徐寒江冷冷一笑,说道:“这样冷的天,我这男子之身都受不了,姑娘却只穿一件衣纱,若没有极深的修为,怎能这般轻松地御寒?”
秦月随即笑了一笑,低下头,似是有些羞涩,说道:“徐大哥又是怎样知道,小女子只穿了一件衣纱的呢?”
徐寒江与张玉儿同时愣住了,真不知这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徐寒江自然是不好意思,欲言又止,而张玉儿则心想莫非眼前这女子是在勾引徐寒江不成?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当下看到徐寒江的窘境,同为女子,张玉儿又心细,当下只是揣度了一下,竟然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秦姐姐可是看上徐大哥了?”
秦月听过后,突然扭过头,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张玉儿,而且一边*近张玉儿,一边极其阴狠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张玉儿见状,急忙捂住嘴,直往后躲,看样子是吓坏了,这时候徐寒江突然站起来,挡在张玉儿前面,对秦月说道:“应有的礼节你也不懂么?玉儿将你收留下来让你过夜,你怎能这样对她?”
张玉儿听着,尤其是徐寒江叫她“玉儿”时,她险些答应出来,张玉儿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铁骨铮铮的巨汉,心中充满了感激。
“哈哈,叫得好生亲切,可当真不知,在这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在干些什么勾当!”秦月出语越发得狠毒,徐寒江明显听到,身后的张玉儿已经开始轻声啜泣了。这毒辣女子,伤了自己倒也无妨,只是张玉儿这清清白白的女子,怎由得他人如此轻贱。于是他上前一步,险些抓住秦月那纤细的脖颈,只是又一想,自己实在不愿被这可恶女子所染指,于是狠狠说道:“看你衣冠楚楚,又出身名门,端的这心里却是如此龌龊,真是有辱师门!”
秦月冷笑一声,一股杀气瞬间涌现,徐寒江感觉到后,右手伸出,也是准备出招应对了。而他心中因即将要毁坏张玉儿的安身之所而有些悔意,但是,为了保护张玉儿,同时测清这秦月的来历,九尺冰剑也是不得不出了。
此时的这间小屋内,空气瞬间凝结,剑拔弩张之势一触即发,整间房屋静极了,只能听见外面风雪的呼啸声和张玉儿的呼吸声。
就在徐寒江凝神戒备时,秦月突然左手凝注修宗之力,那修宗元气霎时化作手掌的气刃,咝咝地响着,接着便朝徐寒江砍去,徐寒江的九尺冰剑同时划出,只见他对身后的张玉儿说了一句:“玉儿你先去外面,躲远一些,以免误伤到你!”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徐寒江的九尺冰剑已经同秦月的手刃碰到了一起,离他们最近的桌子也是应声飞散开来,张玉儿也被扩散出的真气朝后猛推了好几尺。接着,张玉儿看了一眼徐寒江,说了句:“徐大哥万万小心!”徐寒江点点头,目送张玉儿出去,然后便伸出左手,大喝一声,随即运起一股元气,狠狠地拍向剑刃。
秦月见状,连忙想要抽回手刃,但是徐寒江的左手却抢先一步,已经狠狠地拍在了剑刃之上,秦月脸色一变,随即便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朝后飞去,在撞破小屋后,直直地坠落在地上。
秦月怒目圆睁,看着走出来的徐寒江,然后眉头一锁,只听“哇”的一声,她竟然又吐出一口鲜血来,血洒在雪上,发出嗤嗤的声音。徐寒江这才明白秦月的御寒能力为何如此之强,原因只怕与她的血气有关,很明显,秦月的血要热于常人,因而御寒能力自然也强于常人。
秦月这时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有些凄惨,她冷冷问道:“徐寒江,为了一个女子,你就这样伤我?”
徐寒江看此时的秦月全然没有了刚才盛气凌人的嘴脸,反倒变得有些楚楚可怜,当下心也软了,于是他收回九尺冰剑,对秦月说:“徐某本不想伤害姑娘,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还请姑娘自便。”说完,竟然轻轻向秦月低头,任谁都看得出来,徐寒江此举,实是有赔罪之意。
而这时,秦月阴阴一笑,徐寒江心中瞬时一动,嘴上说了句:“不好!”然后就听张玉儿尖叫一声,循声看去,只见秦月已经击晕了张玉儿,正在挟着张玉儿向前疾奔而去。徐寒江心中一急,只听呼的一声,徐寒江便急速赶了上去,片刻后三人俱不见了踪影。
昆仑山盘古峰之上,乾坤八部弟子已经众数汇集于此。
在盘古峰的大殿之上,此刻约有二十余人,其中,纳兰飞雪端坐于掌门大椅之上,其他弟子均排成两列,正立于大殿堂上。在这乾坤八部的弟子之中,大都是各部掌门率领自己的得意弟子前来,可以说,这些人正是乾坤宗最为强大的战力。在这些弟子中,午天一站在纳兰飞雪的侧方,以便服侍纳兰飞雪,而昨天去召集乾坤八部的那名弟子张煜则站在了最后面,倒不是因为他修宗浅薄,而是纳兰飞雪有意为之。
乾坤八部的弟子在刚来时,自然免不了互相询问一番,因为这乾坤八部分布在昆仑山各处,相距甚远,平时若没有什么本宗门的大事发生,各部鲜有相聚。今日一聚,各部都已一年不见,见了面,自然要少不了许多客套礼仪之类的。众弟子一番闲聊之后,人声也逐渐稀落下来。
纳兰飞雪看了一眼午天一,示意可以开始了。午天一点点头,立即朗声说道:“诸位师兄弟辛苦了。”
午天一那浑厚明泽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大殿立即鸦雀无声,任谁都听得出来,单是从这声音判断,午天一的修宗已然是精进了不少,若今年还有全宗的修宗会试,午天一自然是夺魁的不二人选。
“今日掌门召集大家前来,所为何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了。”
话说完,底下立即一片嗡嗡之声,其中一个年龄与纳兰飞雪相仿的掌门说道:“我宗弟子被杀一事,实是有损我宗威严之事,修宗之人,性命不过朝夕,只是在我宗地界杀死我宗弟子,实是天人共愤!”
紧接着,另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弟子说道:“莫师兄说出的正是我等心声,我部便是赔上所有弟子性命,也要雪了这挑衅之耻!”
此言一出,其余弟子纷纷响应。
“萧师妹说的是!”
“斩妖除魔,兴我乾坤!”
“不除恶人誓不归!”
就在殿上一片嘈杂时,张煜则在最后面,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看一看纳兰飞雪旁边的午天一,此时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最重要的不是雪耻,而是另一件事。
不止一次了,他看到午天一行踪诡秘,欺瞒师尊。午师兄是他自幼十分敬重的兄长,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希望成为午天一那样的男儿。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总能有意无意地看到一些午天一不该做的事情,他也曾将所见亲口禀告给师父,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仿佛师父从来不信他的一样。时间长了,他也就不再将午天一的疑行禀告给纳兰飞雪,而是选择孤身一人追踪下去,他也从未将这些事告诉其他弟子,因为在乾坤宗所有人眼中,将来要接替纳兰飞雪的掌门之位的人,必然是午天一或者纳兰无忧。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弟子的一番话而怀疑未来的掌门人。
纳兰飞雪似乎是注意到了张煜的表现,于是他咳了两声,众弟子不消片刻就静了下来。纳兰飞雪说道:“此次召你们前来,我也是下定了决心,定要擒住那恶徒,只是,若你们就这样贸然前去,声势太过浩大,难免打草惊蛇,因此,本尊决定,八部之中,两部一组,分别前去搜查。另外,我也会派出四名弟子前去协助各组,希望你们不负本尊所托才是!”
众弟子纷纷行礼道:“谨遵掌门之命!”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砰”的一声从大殿大门传来,众弟子转头看去,只见纳兰无忧四肢着地,原来是摔倒了,然后他又迅速爬起来,脸上一片欣喜,只见他看也不看其他人,只是一边向前飞跑,一边大声叫道:“爹爹,我可以以气化剑了!”
听到这个,纳兰飞雪竟然是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起,午天一更是惊奇,只听两人同时说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