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玄野就这样走进了顾准的训练营地,只是更多的时间只是他独自呆在古董店里和那只叫豹子的猫相对,顾准常常不见踪影。豹子对待狄玄野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不理不睬,到后来的形影不了。
在最开始的整整一周时间,顾准并没有教给狄玄野任何事情,他只是告诉狄玄野说,地下室的各种设备随便他看,有各种问题随便问,因为“好奇心是可贵的品质”、“想象力才是进步的源泉”,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狄玄野越来越喜欢顾准了。
顾准是狄玄野从小以来记忆深刻的三个长辈之一,但顾准既不像狄恕一样高高在上神秘不已,也不像谭教授那么风度翩翩满腹学问,他强壮、坚定、有力量、不可动摇,如果说谭教授的气质是大学里面的教授,那么顾准的气质就是美剧FBI里面的硬汉。
于是狄玄野也毫不客气地对于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追问不已,有时他的问题也会让顾准挠头,但是想了想顾准还是会回答他,不管问题本身是否与地下室的外星科技有关。狄玄野吃惊地发现,其实顾准对于狄氏孤儿院的了解居然不比自己少,也很清楚那些“夜魔”的往事。
“七叔”,狄玄野好奇的问道:“我这些天查了一些资料,我也发现了,狄氏孤儿院附近的外星活动轨迹明显高于其他周边地方,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有点儿特殊?”
顾准回答:“其实在历史上,那里从唐朝开始就不断有各种异像,查查野史之类的,就可以发现那些类似于‘巨大声响传播百里、天色昏黑如夜、屋宇动荡及灵芝状烟云等疑似由强烈地震、龙卷风、陨石甚至超自然力量才有可能产生的离奇现象,再加上事件发生后,爆炸范围附近的伤者和尸首皆发生衣服被卷去而致全身****、一丝不挂的怪况’等等,这样的记载多达数十次。”
狄玄野问:“也就是说,那里是个复杂的时空节点?”
顾准点点头:“建国之后,那里倒是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意外事件,唯一的一次超自然现象就是十几年前那次,所以它的特殊之处都被渐渐淡忘了。”
“十几年之前?”狄玄野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正在摆弄着一个音速设备的顾准回头看了一眼狄玄野,反问道:“你不知道?十几年前,那场大地震?在那之后报道一直都说余震不断,但是其实真相是有几个外星飞行器在那里坠毁,当时我也秘密参加了一些调查,就在那时候,和狄恕认识了,后来还打过一些交道。”
“您也认识狄会长?”狄玄野有点儿吃惊。
“是啊”,顾准眯起眼睛回忆道:“一个很传奇的人,你还没有见过他,对吧?”
狄玄野点点头:“是的,我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狄会长。晓霜应该是见过的吧,不过晓霜似乎并不喜欢狄会长安排给她的那些事情。”
顾准笑了笑:“狄恕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虽然和调查科水火不相容,但是这也很正常,他有他的立场和见解,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被那个小姑娘影响,虽然我说了也是白说。”
“七叔,我不明白”,狄玄野迷惑地问:“您的意思是,狄会长是个好人?他并不是夜魔的人?”
“什么是好人?”顾准深沉地问道:“如果一个人的职业是杀手,但是他又开了一个医院免费救治绝症的病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一个人每天出去服务于社会,却任凭父母儿女饿死在家中,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都不是吧!”狄玄野回答:“我觉得好人……”他忽然有点儿不知道如何描述了。
“举个具体的例子,比如说,如果那个小姑娘也杀过人。但是她又救了你,那么她是好人还是坏人?”顾准问。
狄玄野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他呐呐地问:“七叔,您的意思是说,其实没有什么好人坏人可言,只是大家的立场不同而已?”
“不”,顾准回答:“我的意思是,好人和坏人的差别当然存在,但不是你这样简单的分类,每个人的评判原则可能不一样,但是有原则是十分重要的。比如谭教授的原则,可能就是调查科的立场最重要,而狄恕的原则,则可能是地球的科技发展是最重要的。”
狄玄野思考着顾准的话:“那么,七叔您的原则和立场呢?”
顾准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的原则就是以我的自由意志的判断为原则。比如说,我觉得你小子不错,我看着顺眼,所以我就会帮助你。与某一个组织相比,我更加相信某一个人,更加我对某一个人的判断,总而言之,我不希望我信任的人让我失望,我也不愿意让信任我的人失望。”
“就是说,只忠于自己的内心?”狄玄野说。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顾准说:“但是这是我的原则。对于你来说,并不需要去追随任何已知的人或者组织的原则,你可以慢慢地观察一段时间,再做选择。”
狄玄野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有点诧异于顾准的思想,但是他也明白了,为何顾准会帮助谭教授,谭教授又为何会如此相信顾准。顾准是个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
顾准却说:“小野,你还年轻。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宇宙之中,没有真正的完全正义的组织,但是你还是必须做出选择,否则你单枪匹马,可能很难做出什么事情;还有,这个世界上没有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值得信任的人,甚至包括你自己在内,但是你还是得去信任。”
狄玄野再次点点头,但是一直到许多年之后,当他驾驶着时间机器影子十三号穿越茫茫星际之时,忽然又想起来顾准的这段话,才真正理解了顾准当时的意思和他心中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