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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汤安静硬塞到他手里:你帮我这么大忙,怎么感谢你都不够的,再说你手下来了这么多人,怎么也得打发,要不然人家说我不知好歹。这一份你先拿去给大家发奖金,我会再给你准备一份的。

秦志邦见推不掉,只好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拿去给兄弟分了。我那一份你不要准备了,再弄就见外了。你记得我就好。

汤安静娇媚一笑:记得,当然记得。

刘洪单独关在一个房间,双手被紧紧铐在室内的双层铁床上。汤安静把看守他的年轻人支了出去,坐在了他对面的床上。刘洪也无怯意,眼睛盯着汤安静。汤安静忍不住用手连指了他几次,才说:真没想到你这么蠢,我们哪里亏待你啦?

刘洪反唇相讥:亏待?你问问老板,他什么时候把我当人看过!

汤安静说:笑话!你就是一个下人,难道还要老板把你当上司伺候?

刘洪毫不示弱:我要告诉你们,下人也是人,别忘了下人也同样长着一颗脑袋!

汤安静听罢大笑:啊哈,不错,你是长着一颗脑袋,就是长歪了,所以才有今天!挨了打不说,还要坐穿牢底,让家里老婆孩子……刘洪打断她:有老板陪着,坐牢我觉得值了!放心,如果能侥幸关在一个监狱里,我一定还把他当老板,照样伺候他!

汤安静气得直发抖,四处找揍人的家伙,转念想起赵毅的交代,心想跟这奴才置气没意思,他们藏着自家的东西,那是他们的护身符。于是,她换了口气说:今天被我抓住了,你总该好好想想后果了吧?

刘洪不服软:你们破坏协议,先想后果的是你们!

汤安静盯着他:刘洪啊刘洪,你狠啊,今天我才算看清你的狰狞面目!

刘洪大言不惭:我再怎么样,都比不上老板面目狰狞。你问问赵毅吧,他的尾巴见到谁会夹起来,见到谁又会翘起来?你问问他跟那个姓马的出纳是怎么回事?再问问他跟电信那个狐狸精又算怎么回事?这些事我都不想说了。你以为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去炒股,用自己的账户去做老鼠仓啊,敢告诉别人你用我的账户赚了多少钱吗?

汤安静被刘洪一顿连珠炮轰得方寸大乱。赵毅背着她养小三,居然还不止一个!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抢白道:谁做老鼠仓?你知道老鼠仓是什么吗?

刘洪不禁大笑:是啊,我只是个下人,哪里知道老鼠仓呀,我顶多只能在你们家里做个老鼠仓而已!

汤安静气得脸色红了又白,忍不住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大骂:无耻!混蛋!别忘记你们现在落在我手上!别逼我,大不了我什么都不要,挖个坑把你们活埋了!

刘洪居然嬉皮笑脸:老板娘您打得不痛不痒的,您还是别生气,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么大一笔钱财,都争着不想要,只想着拼个你死我活,这才是疯了!

汤安静不想跟他多废话,忍了又忍才说:你想求财就好,我可以放你们出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还会给你们钱,算是封口费,不过我们要签一份保密协议书。怎么样?

刘洪扭过头来,看着汤安静,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撕毁协议在先,我也既往不咎,你只回答我两点:第一给我们多少?第二是否愿意签字承诺不追究?

沉默了十来分钟,汤安静亮出底牌:给你们三百万。

刘洪不屑地哼了一声:三百万?付医药费都不够!

汤安静说:那是你们找抽!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不要可别后悔,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刘洪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我的耐心也到了极限,给我们一千二百万,什么都好说!加的部分是惩罚你们违约,还有医疗费。

汤安静见他得寸进尺,不由得再次发怒,指着刘洪咆哮起来:刘洪,你别不知好歹,给你一条活路,你还想当神仙了!现在你们都在我手上,别说打残,就是让你们永远见不到明天也不是难事!

刘洪见这个平时温柔的女人,一下子变成了一头凶狠的野兽,也吃惊不小。他本来还想刺激一下她,想到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也堵死自己的活路,就不再吭声了。

汤安静也不想这么快跟他们讨价还价,自己这么一折腾,总得减少点损失,好让赵毅不要小看自己。底牌亮出,就让他们三个人去商量吧。实在不行,再让赵毅拿主意。她察看了一下房间的后窗,发现是打不开的,就开门出去,叫看守把刘洪三个人暂时关到一间房,都戴好手铐,严加看守。汤安静让联防队员们都撤到门外,打开窗户盯住他们。自己又回到楼上休息的地方,盯着服务员打扫好刚才跟秦志邦一起弄乱的房间,才坐下来给赵毅发了个短信。

在汤安静诱捕窃贼、私设刑堂的这段时间里,赵毅全程陪同蒲副市长调研,把手机调成静音,忙了一天,晚上又陪领导喝酒。今天他特意少喝了一些,等到要散场的时候,发现刘洪还没来,心里一股怒火随着酒劲冲上来。他正要打电话给刘洪,才发现汤安静早发了短信来:果然是刘洪,已经被秦所长抓到常乐宾馆了。

赵毅匆匆送别了蒲副市长一行,立即打电话给汤安静。汤安静说在宾馆等他,赵毅立即打了个出租车赶过去。

赵毅一进房间便问:什么情况?

汤安静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她觉得自己用智慧化解了一场家庭危机,兴致盎然地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赵毅听完后,不置可否:你确定秦所长没审问他们偷盗的细节?

汤安静解释:他们抓人后直接关到宾馆,在我赶到现场前后,只审问过同伙姓名,还狠狠揍过他们,应该没问其他方面。我提前交代过,要自己来审问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谁知赵毅听了后悔不迭,连声叹气,然后压低声音对她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又做了一件蠢事!你说不要他们审他们就不审啊?你说两百万他们就信哪?秦志邦干警察这么多年,老油条一根,什么猫腻看不出来?再说了,你能保证秦志邦怎么说,他手下那些人会跟着怎么说?他们打过窃贼了,就说明他们已经审过了,谁能保证他们只问同伙不问案情?这时候说不定整个派出所都知情了,如果有人存心捅娄子,秦志邦罩得住吗?

汤安静满心不悦: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担心的这些我都考虑到了,我跟秦志邦一再交代要保密,并且已经给他的手下开了十万辛苦费,说还要另外给他一笔。就算他们真了解一些案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贼也不敢轻易吐露金额数,那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说了他们也完了。

听汤安静这么一说,赵毅对刚才的态度有些后悔:看来你也学聪明了!做任何事一定要考虑周到,不能留下漏洞,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否则后悔就来不及了。

汤安静想起刘洪说的赵毅那些丑事,不禁一肚子怨气:还不是被你骂出来的,在别人眼里我是贵妇人,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块抹布!

赵毅看看床铺,发现还干净,就势搂住汤安静柔软的腰肢说:谁说你抹布了?今天你不就做成了一件大事吗?不过有些方面还得小心提防。

说实话,汤安静很明白赵毅动作的意思,往常赵毅只有在想要的时候才会碰触她的身体,但此时她想拒绝赵毅的温存,一来这间房里的一场暴风骤雨刚过去,温度都没降下来;二来她对赵毅的那些风流韵事一下子难以消化掉,她的心里正压着怨气呢。她坚决地推开赵毅的手说:回家再说吧,这里不卫生,我怕得病!

赵毅独自瘫倒在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好像喝了不少酒的样子。汤安静有一肚子话想问他,但看到他那个样子,觉得还是今后慢慢问得好。她正想说回家的时候,赵毅却坐了起来,表情严肃地说:安静啊,这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见光就是死。现在看起来不存在漏洞,但我还是担心派出所,你再给秦所长送二十万过去,就说是我表示感谢。

汤安静穿上衣服,不以为然:老公,你胆子也太小了,世上哪件事不冒风险?这次让几个畜生一闹腾,损失不小。我是跟秦志邦说过要感谢他,那也用不了送那么多,我看再送十万应该差不多了,送得太多他反而会起疑心。

赵毅坚持道:我这是要堵住他的嘴。你要知道,这个案子实际是两千多万啊,再牵扯下去,就是七八千万。秦志邦是什么人?跟我们非亲非故。我知道,他曾经喜欢过你,但说不定正因为这事心里恨着你我呢。

汤安静想,秦志邦占的便宜大着呢,老娘的身子就不值钱啊。但她不敢多说,只得答应赵毅,再给秦志邦送二十万过去。

赵毅又交代汤安静,跟那几个贼要尽快达成协议放人,拖久了不好。汤安静本来想让赵毅来掌控局面,但赵毅表示自己最好不要出面,让她尽可能拿回一千三百万现金,还有那些珠宝首饰,万一有难度,也不能跟贼硬碰死磕,少个一两百万也未尝不可,千万不能拖延。

汤安静点着头,心里却一片苦海。自己挽回败局,反被赵毅说风凉话,自己赔了身体,还要赔几百万进去,赵毅却逍遥自在,还在外面乱搞女人?他把我汤安静当成什么了,他的公关小姐?!

赵毅说完就走了,留下汤安静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周边的黑暗慢慢笼罩过来,把她紧紧裹住,让她突然感到有些无助。

汤安静又给秦志邦送了二十万。秦志邦死活不收,听得是赵毅的意思,就说老赵也太客气了!看汤安静诚意十足,他想不收反而会让赵毅发现自己有鬼,就干脆收了。

只是想到这三十万,相当于自己三年的工资奖金,秦志邦就有些舍不得分给手下的弟兄们,干脆全部放进了自己腰包。他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作为公务员,收人家钱的事,范围控制得越小越好,最好只有自己知道才安全。他收下汤安静的钱之后,反过来再三交代汤安静要保密。

当然,这么多手下跟着秦志邦办私事,不是多给点加班工资就可以解决的。秦志邦事后选了一个高档酒店,掏出三万元现金,花两万请帮过忙的手下吃喝玩唱了一遍,另外一万打了红包人手一份。他对大家说,事主盛情感谢大家。

汤安静第三次跟刘洪谈判的时候,刘洪提出要一千万,汤安静加到四百万。两人仍然互不让步。汤安静让几个联防队员又给他们看报纸。第四次,汤安静加到五百万,刘洪咬住七百万不放。

汤安静是持家惯了的女人,做事当然能省就省,想着越要赶紧越不能急,于是隔一天让一步,所以老谈不成。赵毅担心拖久了东窗事发,几次打电话催汤安静放宽条件,弄得汤安静烦了就说:贼都没有你这么急!你急什么?他们现在一天让我一百万,等于我一天给你多挣一百万啊!

赵毅被弄得骂也不是说也不是,只好劝她: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而是安全不安全的事。

最后刘洪提出最低要六百万,每人两百万,赵家出承诺书,由刘洪三人签下保密协议。汤安静知道,如果赵毅知道,肯定就达成协议了,可汤安静不甘心。她想死守住最多给他们五百万的底线,并没有将这一情况告诉赵毅。

那天,汤安静又来问刘洪,见他一副死流氓嘴脸,又想起他在家里的奴才样,气得暴跳如雷,顺手夺过联防队员手中的一把扳手,朝刘洪的小腿砸了过去,怒吼道:老娘今天废了你们算了!东西老娘不要了,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只听得刘洪一声闷哼倒在地上,看来腿是断了,几个看守进来也傻眼了,怕汤安静再次动手,使劲拖住了她。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一群警察拿着枪破门而入。这次轮到汤安静傻眼了,不知怎么就被粗暴地按倒在地,双手反扣在背后。所有人等包括秦志邦安排的看守人员都被铐着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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