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鬼母也有喜事,独孤眉眼一跳,惊喜道,“你的右旋黑法螺终于祭炼完成了?”
“正是!”鬼母右掌一翻,一只幽黑螺贝出现在掌中,内外不见半点白意,静静地呆在鬼母掌中,散发出一股静谧而安详的气息。“经过近一年的日夜祭炼,终于初步将此右旋黑螺贝祭炼完成。不过现在它还只是法器元胚,不是法螺、只是螺贝,还需由为娘一边静心念诵大悲咒,一边将八十八句共五百二十言大悲咒以大悲鬼母往生手法刻于其上,方能最终成其法螺。此举须一气呵成不可断绝,倒需要独儿你给为娘护法了!”
“好。”独孤走到靠近洞口处,将自己所呆的洞内深处更为幽静的位置让给鬼母,便和血色大汉一起为鬼母护法。只见鬼母盘坐于洞内,两手捧着右旋黑螺贝,双目轻阖,口中幽幽念诵:“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随着鬼母的诵咒之声,幽幽鬼火自手中升起,缓缓化为一个个咒文飞进螺嘴,印刻在螺贝内壁之上,法器波动也开始渐渐弥漫开来。
咒文印刻的速度非常慢,足足过去了一个昼夜的时间,鬼母的鬼炁已经见底,开始透过子母血魂印大肆汲取独孤的鬼炁。而螺贝的法力波动已达到四阶法宝的强度,却仍随着咒文的不断印刻,犹在继续升高。
到了第二天深夜,独孤的鬼炁也已见底,早已拿出黑色鬼玉聚集阴炁加快恢复速度,血色大汉也准备贡献自己的血炁了,最后一个大悲咒文终于稳稳地印在了螺贝的螺嘴内沿之上,螺贝的法力波动稳定下来,停留在六阶巅峰法宝的层次。鬼母的诵咒之声却未停止,开始念诵起第五百二十一遍大悲咒,只见九霄之上又是一阵威势压下,右旋黑法螺自动飞出了洞外。独孤见状,心中已有猜测,连忙收起血色大汉追了出去,果不其然,只见天空之上黑云密布,一道细细的玉白色雷蛇正在黑云里若隐若现。
右旋黑法螺静静地悬浮在黑云之下,承受着劫雷威压。附近不远就是修士密集的洗剑湖道肆,此刻已有修士感雷劫而来。
“这是神兵雷劫,具备九阶神兵潜力的法宝才能引动的神兵雷劫啊!”一旁修士纷纷议论,数双眸子闪烁精光。
不管独孤心中是喜是忧,玉白劫雷却是已然劈了下来。黑色法螺无风自响,幽幽的诵经之声从螺嘴中传来,应和着洞内鬼母从未停止的诵经之声:“金刚勝庄严娑婆诃,摩羯勝庄严娑婆诃,声闻勝庄严娑婆诃,唵跋闍啰室哩曳娑婆诃……”螺声悲凉,让人闻之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静静地聆听这大悲法螺之声。
随着法螺之声与洞内鬼母的诵经之声相应相和,空中劈落下来的劫雷也似乎收到了影响。劫雷落下得越来越慢,似是不忍落到这法螺之上,打断这慈悲螺声。随着一部大悲咒念完,空中的劫雷也同时缓缓逸散,黑云消失,天地复归一片清明。
附近已围绕了近二十名修士。众人看着渡劫成功的黑色法螺散发着六阶巅峰法宝的气息,缓缓向洞内飘去,双目闪烁不定,却是互相顾忌,无人出手。
法螺飘至洞内不可见,独孤立于洞口,朝洞内拱手朗声道:“恭喜师尊炼宝成功!”
一道冰冷之声从洞内传来:“区区六阶,恭喜什么?”
独孤闻声低头致敬,随即朝各位修士拱手道:“此事已毕,诸位道友可是要留下促膝长谈?”
数名修士退去,大部分修士却仍在原地不动。此时一名长衫中年上前一步,正是那洗剑湖道肆的神兵阁掌柜,竟也被神兵雷劫惊动而来。
长衫掌柜遥对洞内拱手一礼:“道友有礼了!鄙人忝为洗剑湖道肆神兵阁掌柜,这几日与贵徒数次交易,不想竟是道友炼器所需。敢问道友可有意将此法螺出售?我神兵阁开价定会让道友满意,同时也将赠与我神兵门宗客令牌,日后于九洲各地神兵阁内交易均有折扣。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你这后辈好生无礼!”洞内冰冷之声似有不悦,“本真人刚刚练成的法宝,自然先得把玩一番,方会出手。”
“原来是六重天阙的前辈!”长衫掌柜揖礼道,“前辈无意,实在可惜。日后前辈若想出手,还请优先考虑我神兵阁。”说罢,长衫掌柜转身退去。
长衫掌柜这一走,余下的修士也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便纷纷离去。只是哪些人是真正离去、哪些人是潜伏在侧,就不知道了。这次围观众人中,却还是没有之前那位深蓝道袍修士的影子。
见众人已散,独孤踏入洞内,鬼母正捧着黑色法螺盘坐于地,一脸担忧地看着独孤。独孤口中轻道一声:“师尊慢走!”随即收起了鬼母。
见洞内一道气息骤然消失,暗中窥伺的数道心神一怔:“似乎是金丹境的气息,口中却道真人,本以为是虚张声势,可如今气息陡然消失,又似是六重天阙大能空间挪移的手段。”
独孤盘坐半晌,待周身鬼炁恢复完毕,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两颗虚危阴雷:“此雷乃先天初期所炼,如今威力已然不够,却是要重新祭炼一番。”
独孤重新祭炼了九颗金丹境的虚危阴雷,数天时间转眼而过。收起阴雷,独孤取出悬月珠催动起来,一道毫光漫向四面八方。突破金丹境,毫光终于勉强催发到了三千丈之远。毫光过处,数道异常纷纷显现,或有修士身影直接被毫光照出,或是草木竹石、烟光云雾,被毫光一照,纷纷显露异常。见身形暴露,诸多人影转身离去。
冷笑一声,独孤收起悬月珠,再次来到洗剑湖,亮出宗客令牌,再次拜访君越。再次感谢一番,弄得君越心中纳闷之后,出了洗剑湖,直直往西遁去。
“已经做了所有的努力,宵小之辈应该都已惊走。余下的,要么就是不惧洗剑湖的强者,要么就是对我手中之物志在必得之人。都不好惹啊!”独孤长叹一声,“本以为阵法成了,法宝有了,对抗深蓝道袍修士的底气终于足了,不说稳胜,至少保命不成问题。没想来这右旋黑法螺不愧是佛门至宝,竟引动了神兵雷劫,这下又招来一群虎狼之辈。”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独孤心中喟然,“如今之计,也只有见招拆招了。”独孤只能定了定神,催动乌灵披朝西遁去,沿途一片银装素裹,白雪茫茫。
“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离开黑水县也快一年了。”独孤望向东边雍州的方向,“那人说冬季万古皇朝与突厥定有一战,若是真有,怕是已经开打了。”
“不过他们打不打,此刻我确实管不着了,现在我自身难保。”独孤目光锐利如刀,“不过那些意欲啖我血肉之人,我也得崩掉他一口牙来!”
洗剑湖本已在白汝冀洲西部,独孤全力飞遁,不几日就看到了一条赤红河流自北向南流淌。红河两侧都堆满积雪,但东侧白雪皑皑,西侧却雪色暗沉。两侧的天气也不同,东侧冬阳暖暖,西侧隐现阴云。
“过了这红河,就算出了白汝冀洲,到了开无合洲的地盘。黑色书籍上只说了离魂宗在开无合洲,却没说具体在何处。这下倒是要找位修士好好问一下了。”
独孤飞过红河,便立感不同。“进了这开无合洲,天地间的阴炁明显要浓郁一些。”
独孤回想起自己经历的三个大洲:“赤县神洲人口密集,郡县相连,人道气息浓厚。白汝冀洲人烟稀少,青山碧湖,仙道气息尤甚。开无合洲阴云密布,植被荒芜,鬼道气息充盈。莫非这就是九大洲的天地差异么?”
独孤尚在沉思,忽觉背后一道阴柔之意袭来,乌氅法袍一催,身后乌光浮现,只听“啵”地一声,阴柔之意直直地切入了乌光之中,却也被乌光挡住,不得存进。
独孤转身一看,竟是一柄洁白仙剑,透着四阶法宝的波动。只见此剑轻轻一削,便把乌光削开。而独孤也终于看清了操控仙剑之人。此人头戴华阳巾,身着深蓝道袍,足踏云头鞋,不是那在洗剑湖道肆之中觊觎独孤手中琥珀的深蓝道袍修士,又是何人?
深蓝道袍修士的出现,早在独孤意料之中。只是深蓝道袍修士身旁还有一人,却令独孤没想到。此人却是一名老妪,头发花白,绾成灵蛇髻,身着玄色长袄拖地,遮住了双足。老妪背部微驼,右手拄着一根鸠杖,正抬起昏花的双眼看着独孤,目光浑浊,却传给独孤一种危险的感觉。“此人修为定在元神之上!”
深蓝道袍修士见独孤看向这边,微微一笑,亦不说话,剑指一动,洁白玉剑便又朝独孤头部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