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撒谎!”独孤双目一抬,直直地看向黑襦老者。
“前辈若是真不惦念这昊天界,又何必盘坐于此星慧世界,找一天外天中的偏远世界即可。前辈枯坐星慧世界万年,便是因为星慧世界每隔百年都会临近昊天界一次,方便前辈遥望惦念而已。”
“前辈若是真不惦念这昊天界,又何必留此洞口,直接封住即可。此举简单至极,连在下都能做到,前辈不可能办不到。前辈留此洞口,却又弄了块羽石挡住,本就是存了希望有人能挪开羽石、发现洞口、进来和前辈一聊的心思。怕是下面这处空而无物的洞穴,也是前辈刻意造成,暗示后辈此地有异吧。”
“前辈若是真不惦念这昊天界,方才又为何询问小子这昊天界之事。”独孤长叹一口气,“前辈对昊天界,实在思念甚矣,何不趁此机会从太微垣阵法返回,见一见前辈的那些老友,见一见那与前辈相赌之人。前辈已经信守承诺万年之久,如今大限将至,此次或是前辈与那相赌之人再见的最后机会了!”
“啊~”听闻独孤一番直指本心的劝谏,黑襦老者一声长叹,喟然道曰,“小友目光灼灼,洞若观火,老夫愧矣。”
长叹一声后,黑襦老者平复了内心的激荡,索然道:“既已信守承诺万年之久,这最后的不足两百年时间,还要背契毁诺么?罢了,罢了。今日与小友一谈,感慨良多。西南八里,有只异禽非同凡响,西北十里,一株火树颇有玄机,往东十余里,一块奇石可堪大用。此三物,算是我对小友真心劝谏的报答。这便去吧。”
黑襦老者右手一挥,独孤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卷出了此洞,落入下方洞穴之中。只见上方羽石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聚集在一起,又形成了一块巨大黑色羽石,盖住了洞口。
黑襦老者已经送客,独孤只能轻叹一声,谢过前辈指点宝物所在,便往老者所指的西南异禽方向而去。
到了地方,独孤便轻松找到了异禽所在。只见一个空旷的地下洞**,密布着大小不一的石刺,不是如钟乳石、石林般上下生长,而是从洞壁之上横向刺出。最大的一根石刺已经从左至右连通了两边石壁,形成一根两边粗中间细的石柱横梁,横亘在洞穴正中。石柱中间,正隐约可见一个鸟巢。
独孤飞身而上石柱,落到鸟巢旁,只见巢里正有一只蓝色怪鸟双翼张开,头尾缩进双翼之中,整个身子都藏在双翼之下,占据了此巢的一个小小角落,看样子竟是在睡觉,并未察觉到独孤的到来。而张开的双翼之上,却有一道巨大的符文,从左翼一直延伸到右翼。怪鸟双翼幽蓝,而符文则现漆黑之色,却不显得突兀,而似从怪鸟身上长出来是的,自然和谐。
看着此鸟双翼之上的黑色符文,独孤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个窄嫩而光洁的背部上,布满的一道白色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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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潺潺流过,汇入西河之内。黑水旁有一县,便因黑水得名,正是黑水县。此刻,黑水河内,两名四五岁的幼童,正浑身赤条条的,在黑水河内洗澡、嬉戏。黑水说是条河,其实就是条大一点的溪流,水深只没到了两名幼童的胸前,却无溺水之虞。
“哈、哈!你打不过我、你打不过我!”一名相貌较为普通的男孩,正不断地拨起水花,往另一名男孩身上溅去。
“哈!谁说的?看我的!”说话的这一名孩童,模样明显较另一名男孩更为清秀,此刻也正双手急促地捧水,往另一名男孩身上泼去。
“哎,小富,你说你背上那是什么玩意儿?跟个鬼画符似的,好丑啊!而且还很吓人!”相貌平凡的男孩问道。
“谁小富啊?咱俩一天出生的,一样大好吧!”清秀男孩撅起嘴说。
“我上午、你下午,还不是我比你大?”平凡男孩按住清秀男孩的头道,“叫霸哥!”
“诶,小霸!哈哈!”两人顿时又是一阵扭打嬉戏,激得水花四溅。
许是打累了,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平凡男孩戳了戳清秀男孩的背上纹路:“疼吗?”
“不疼啊!跟你说过了,这就是块胎记,又不是伤疤,当然不疼啦!”
“可是看起来好丑啊!而且还很吓人!”
“书上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清秀男孩摇头晃脑道,“今天你觉得这胎记丑陋不堪,怎知来日它不会成为我的一大助力呢?当然啦,你读书少,肯定是听不懂的。”
“哎呀,还敢笑我?”平凡男孩又捧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往清秀男孩身上打去,“看我不打死你!”
清秀男孩顿时又溅起水花回击,新一轮嬉戏便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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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渐渐回复清明,独孤将往事抛于脑后,再次看向这只怪鸟。正欲把怪鸟收入灵兽袋中,独孤又想到:“这只异禽颇有神异,出去之时很可能被旁门收走,不如先将此符文记下,万一异禽被收,也有符文可作日后研究。”
一念及此,独孤便拿出黑色书籍,默运真元,将此符文画于书籍之上。最后一笔滑落,独孤尚未收指,只见所画符文突放幽黑光芒,飞速浸染了整张书页。待光芒渐渐散去,只见原本书页上的文字已尽皆消失,本刻画于右下角空白之处的小小符文已然放大,出现在了书页正中,占据了整片书页,连此页纸张也变得如同符文一般的漆黑之色。书页漆黑一片,独孤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枚黑色符文正静静地藏在黑色书页中央。
“此符定有玄机。”独孤暗忖,“还好此页记载的是《九幽虚危道》的内容,我已铭记在心。不然书页上的文字尽皆消失,我怕是要痛心不已了。”
画好符文,巢中怪鸟仍在沉睡。独孤催动灵兽袋将其收入,只见此鸟沉睡在灵兽袋中,似是毫无所觉,独孤便放下心来。
“不知那人背上的符文是否也有此神异?不妨一试。”独孤翻至黑色书籍的另一页,“此页《子母鬼道》我也已记熟,便拿来一试。”这么想着,独孤便把脑海中清晰记得的,从小一起光着身子嬉闹的钱天富背上的那道白色符文,也刻画至黑色书籍之上。
如黑色符文一般,此符画完,亦放出一道白光,驱散了书页上的原有文字,将整张书页浸染成雪白之色,一道白符暗藏其中。
“此两符俱都不凡。看来钱天富说的没错,幼年时以为丑陋的东西,如今却成了他的宝贝。在天赋一道上,他已高我甚远。”独孤心中一凝。
“此巢穴有三尺来宽,此异禽却只有两个巴掌大小,应该还只是幼生期。附近极可能还有两只成年异禽,速速离开为妙。”
一念及此,独孤迅速离开,往黑襦老者所指的北边火树而去。
火树却是比方才异禽还要好找。只见一个洞**伫立着一棵奇树,浅白色的树干延展出无数枝条,细细的青叶片片延伸,腋芽之间开出淡黄色花朵,足有巴掌大小,五片淡黄花瓣上有着蓝色的脉络,花瓣上方,悬浮着蓝色的火焰。满树的蓝色火焰连接在一起,宛如此树戴了顶帽子,不愧火树之名。
“我的木灵盒却是装不下这一整棵树,便取一根枝条吧。”独孤祭起勾魂叉,正欲削取一根枝条,忽然心中立生警兆,宛如一双眼睛正盯着独孤。独孤动作一停,略一分辨,警兆竟是来自于眼前这颗火树。火树宛如一只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正要削其树枝的独孤。
“此树有灵,怕是已入妖属。”在妖树之灵的注视下,独孤已然冒出了鸡皮疙瘩,“境界似乎高我不少,不能力敌。”
独孤立朝妖树言道:“不知道友已开灵智,方才行此鲁莽之举,还请道友勿怪。”顿了顿,独孤又道,“伤道友枝条、损道友根基,此事不可为。只是,在下看这幽幽蓝火,似乎是道友身外之物。在下欲取少许,不知道友准否?”
身上的注视感渐渐消去,独孤心中一喜,便取出一玉瓶,收取了一瓶蓝焰之后,与妖树道谢一声,匆匆离去。
“虽未竟全功,但好歹拿了点东西。”独孤自我安慰道。
独孤本正赶往第三处异宝所在之地,途中却看见了两个熟人,不由一停。
只见远处洞穴之中,一位白发齐地青年、一位碧绿斗篷青年,不是洞龙白和青或二人,又是何人?洞龙白正掐动指诀,身前悬浮的一枚金色阵旗渐渐往脚下岩石之中沉去,此举不像是在寻宝,而像是在布阵。
待金旗完全没入,洞龙白道友散去指诀,看向独孤藏身之处笑道:“独孤道友自然来了,怎么不出来一见?”
独孤从石后走出,朝两人拱手一礼,正欲开口说话,忽见碧绿斗篷之下骤然冒出一片虫海,密密麻麻的爬虫,速度飞快,直朝独孤而来。宛如下一秒就要被这滔天虫海吞噬,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独孤周身肌肤上的疙瘩顿时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