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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心路如水(5)

我看见自己站在一处矮窗前,夏天的黄昏静静地化入了夜,温暖的空气里充满了青草和丁香花的芳香。窗口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她靠在一只手臂上,头垂在肩际。她不转眼地默默凝视着天空,好像等着看那最初的星星。她那梦幻的眼里带着何等率直的感动,她的欲语半启的嘴唇带着何等动人的天真,她那尚未被万事扰乱、还在发育的胸膛呼吸得多么平稳,她那年轻的面颜的轮廓又是多么纯洁、多么温柔!我不敢对她说话,可是我非常爱她,我的心跳得多么厉害!

“蔷薇花,多么美,多么新鲜!”

然而在这里,在我的屋子里,光线渐渐地暗淡下去了。燃尽了的蜡烛忽然摇曳地放起光来,跳舞的影子在天花板上晃动。墙壁外面霜雪飒飒地响。

“蔷薇花,多么美,多么新鲜!”

蜡烛闪闪地燃尽就灭了,谁在那边发出这嗄声的干咳?我的老狗蜷伏在我的脚边,它是我唯一的伴侣。

“蔷薇花,多么美,多么新鲜!”

有些时候,我们会常常问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想每一个有思想的人,都会向自己发出这样的提问。因为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有时不免对自己人生的走向产生怀疑。一位哲人说:“人生就是由一连串的问题组成的。如果你想奔向人生的理想之地,那么就要勇敢地去解开人生的疑问。”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踏响心灵之径。

让心灵在高处宁静

在这个世界不再让人拥有一个安静的可以独处的地方。

我们生活在这个嘈杂的世界里,我们的心灵因一些干扰而常常感到不安。当我们环顾四周,你就会发现那些美好的事物落满了灰尘,使我们的心灵之路发生堵塞。但朋友,我们的心灵却像一只被囚禁的小鸟,渴望着在自由的天空里飞翔,渴望着在一个洁净的地方栖息。

记得在一年的夏天,我对自己说:“我需要海洋,那里该是我的向往之地。”于是,我就来到有海洋的地方。但是我看见的却是被污染的海。

于是,我又对自己说:“我需要一座高山,那里该是我的向往之所。”于是,我就来到了山脚下。可我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座山哪?树木被砍伐,植被被破坏。

这就是我们眼中的现实。

有人说:“现实就是一个笼子,一旦我们的心灵被放进这样的笼子,那么,我们的心灵就不再飞翔、不再歌唱。它会在囚禁中死亡。”

我们的心灵应该像在高空盘旋的鹰,那万里的晴空,便是我们的朝圣之路。

我们每天都处于喧嚣的人群之中,在这种喧嚣中我们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我们总是被家人、朋友、同事围绕着,各种关系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在头上。

我们的耳边充斥着噪音,人声喧哗,我们忍受着繁忙的工作、家庭琐事的无穷折磨。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太久,无论是谁都会感到烦躁,但我们无处躲藏,我们只有承受。我们每天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应该找一段时间静一静,让那段时间完全属于自己,静静地思考一下,好好地倾听来自心灵的声音。

寻求心灵的宁静与和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的事。我曾经认为阅读文学、哲学或历史方面的书籍,会有助于保持心灵的宁静与和谐。

但只是在阅读的过程中才会得到这种宁静和谐。许多著名的作家、诗人都焦躁不安、悲惨痛苦,常因自己的工作而疯狂或自杀,而且创作本身就需要激情,我们又怎么能够指望从阅读这些书籍来获得心灵的宁静与和谐呢?歌德笔下的浮士德是不安的当代人的原型。他努力钻研,精通科学、哲学、数学,但我们也知道,这位痛苦的悲剧英雄,竟然与邪恶力量订下了契约,以寻求生命满足。有时候,听音乐也会让我们的心灵得到安慰,但这同样不过是一时间产生作用的东西,只能暂时安慰我们。在我们内心世界紧张狂乱得难以承受时,音乐可以麻痹我们的灵魂,让我们的精神得以平息,但同样这些也是暂时的作用。

既然寻求心灵的宁静与和谐是人生中永恒的、根本的、最重要的事情,那么要想得到心灵的宁静与和谐,我们又该去何方求索呢?以我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我认为要想长久地获得心灵的宁静与和谐,就必须向自己的内心去探索。但实际上,真正地转向自我,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并不容易,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精神上的反省是自我认识的第一步,在孤独的境界,灵魂进入沉思状态,内在的自我交流和反省将会带来精神上的巨大提升。

有了这种自我的心灵交流,你不仅不再感到生活的烦恼,还会以一个宁静的心态去面对世界上的一切喧闹。许多人之所以过着一种忧郁、烦躁的生活,其原因之一便是他们不能从那些使自己忧郁、烦躁的事情上解脱出来,因而他们无法使自己获得心灵上的宁静与和谐。

一辈子无所成就、庸庸碌碌的人当中,其实有不少人能力很强,但他们总是被环境所扰,整日烦躁不安,处于心态失调的状态,因而他们无法有效地开展工作。只要有一个人能帮他们掌舵,能帮他们做计划,能帮他们将混乱和失调拒之门外,只要有人能帮他们保持宁静与和谐,那他们也能干出非凡的事业来。

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帮自己,只有他们自己能解脱自己、超越自己,但他们不懂得与自己的心灵交流,所以他们不会成功。而那些成就非凡的人,却都能与自己的心灵做面对面的交流,他们能使自己的心灵在这个喧嚣的世界上保持宁静与和谐。

自然才是心灵的家园

自然,她环绕着我们,我们不能越出她的范围,也不能深入她的秘府。

不问也不告诉我们,她便把我们卷进她的旋涡里,挟着我们奔驰直到倦了,我们脱出她的怀抱。

她永远创造新的形体。现在有的,从前不曾有的,曾经出现的,将永远不再来。万象皆新,又终古如斯。

我们活在她怀里,对于她永远是生客。她不断地对我们说话,又始终不把她的秘密宣示给我们。我们不断地影响她,又不能对她有丝毫把握。

她里面的一切都仿佛是为产生个人而设的,她对于个人又漠不关怀。她永远建设,永远破坏,她的工厂却永远不可及。

她在无数儿女的身上活着,但是她,那母亲,在哪里呢?她是至上无二的艺术家:把极单纯的原料化为种种宏伟的对照,毫不着力便达到极端美满和极端准确的精密,永远用一种柔和的轻妙描画出来。她每件作品都各具心裁,每个现象的构思都一空倚傍,可是这万象只是一体。

她给我们一出戏看,她自己也看见了吗?我们不知道,可是她正是为我们表演的,为了站在一隅的我们。

她里面永远有着生命,变化、流动,可是她毫不见进展。她永远迁变,没有顷刻间歇。她不知有静止,她诅咒固定。她像是灵活的。她的步履安详,她的例外稀有,她的律法万古不易。

她自始就在思索而且无时不在沉思,并不照人类的想法而照自然的想法。她为自己保留了一种特殊而普遍的思维秘诀,这秘诀是没有人能窥探的。

一切人都在她里面,她也在一切人里面。她和每个人都很友善地游戏:你越胜她,她就越喜欢。她对许多人都显得那么神秘,他们还不曾发觉,她已经做完了。

既反自然也是自然。谁不到处看见她,便无处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她爱自己,而且借无数的心和眼永远黏附着自己。她尽量发展她的潜力以享受自己。不断地,她诞生无数新的爱侣,永无餍足地去表达自己。

她在幻想里得到快乐。谁在自己和别人身上把她打碎,她就惩罚他如暴君;谁安心追随她,她就把他像婴儿般偎搂在怀里。

她有无数的儿女。无论对谁她都不会吝啬,可是她有些骄子,对他们特别慷慨而且牺牲极大。一切伟大的,她都用爱护来庇护他。

她使她的生物从空虚中溅涌出来,却不对它们说从哪里来或往哪里去。它们尽管走就得了。只有她认得路。

她行事有许多方法,可是没有一条是用旧了的,它们永远奏效而且变幻多端。

她所演的戏永远是新的,因为她永远创造新的观众。生是她最美妙的发明,死是她用以获得无数的生的技术。

她用黑暗的幕裹住人,却不断地推他向光明走,她把他坠向地面,使他变得懒惰和沉重,又不断地摇他使他站起来。

她给我们许多需要,因为她爱动。那真是奇迹。一切需要都是恩惠,很快满足,立刻又再起来。她再给一个吗?那又是一个快乐的新源泉,但很快她又恢复均衡了。

她时时刻刻都在奔赴最远的途程,又时时刻刻都达到目标。

她是一切虚幻中之虚幻,可是并非对我们。对我们,她把自己变成了一切要素中之要素。

她任每个儿童把她打扮,每个疯子把她批判。万千个漠不关心的人一无所见地把她践踏,无论什么都使她快乐,无论谁都使她满足。

你违背她的律法时在服从她,企图反抗她时也在和她合作。

无论她给什么都是恩惠,因为她先使其变为必须的。她故意延迟,使人渴望她;特别赶快,使人不讨厌她。

她没有语言也没有文字,可是她创造无数的语言和心,借以感受和说话。

她的王冕是爱,单是由爱你就可以接近她。她在众生中树起无数的藩篱,又把它们全数吸收在一起。你只要在爱怀里啜一口,她便慰解了你充满忧愁的一生。

她是万有。她自赏自罚,自乐又自苦。她是粗暴而温和的,可爱又可怕,无力却又全能。一切都永远在那里,在她身上。她不知有过去和未来。现在对于她是永久。她是慈善的,我赞美她的一切事业和功绩;她是明慧而蕴藉的,除非她甘心情愿,你不能从她那里强取一些解释,或剥夺一件礼物;她是机巧的,可是全出于善意,最好你不要发觉她的机巧。

她是整体却又始终不完成。她对每个人都带着一种特殊的形象出现。她躲在万千个名字和称呼底下,却又始终是一样。

她把我放在这世界里,她可以把我从这里带走。她要我怎么样便怎么样。她绝不会憎恶她手造的生物。解说她的并不是我。不,无论真假,一切都是她说的,一切功过都归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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