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进学校一月,学校便要进行一场摸底考试,旨在摸清学生的真实底子。好像这种考试,就是为了实施人人不等制度而生,它决定着下次考试的分班。所有学生在刚一进校门便会有这等觉悟,所以这一月应当是高一新生平均学习时间最长、最为忐忑的一月,因为谁都知道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当然,我也不例外。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月来,我融入这个寝室大家庭融入的极好。这次考试我满怀信心,打算用考试成绩真正的秀他们一脸。要么不贪图什么,要贪图自然是要贪图最大的,我要用我的考试成绩告诉之前所有认识我的人,我古荼忍着折腰之痛来到了这里。
其实对于夺下王振羽第一头衔这事上,我更加在乎的是萧丹对我的目光。只是我不敢肯定,如我真将第一夺来,萧丹看着成绩单上的第一个名字竟不是王振宇,而是一个普通班里毫无名气的人,还会不会想起曾有一个短发张狂男孩对她说过的那些嚣张的话。“我不是他,我要比他厉害。至于我是谁,日后你一定会知晓。”
“叮铃铃,叮铃铃。”第三场考试正式开始。
就在考试中途,张数突然出现在了我所在的考场,他站在门口并且四望,在寻找着某个身影。
“古,荼,先把试题放一放,跟我来躺班公室。”张数走到了我的桌前和我说道,语气十分平缓。
我在集中精力答题时并没有注意到张数的到来,直到他和我说话时我才意识到。我抬起头,十分疑惑,难道我犯什么错了?可印象中没有做了坏事被逮到的情况啊!就算是有,也应该等我考完试再处理啊!
我并不想轻易放下试卷,我将这次考试看的很重,从来没有过的重。其实,与其说将考试看的重,还不如说我将萧丹的目光看的重。
张数见我犹豫,知道我不愿轻易撒卷离开,又道:“你爸找你有事,是很重要的事,你就先把试卷放一边吧。”
张数的话语竟是如此平缓,好像生怕语气稍重一点听话的人就会吐血身亡一般,当听到张数口中父亲二字时我更加费解,从来不会有事找我的父亲,怎么会在这个证明自己的节骨眼上找我。他难道是我命中的克星?对,一定是的。
不解归不解,但还是得不甘的放下试卷,我知道,试卷一旦放下,这次全校第一的美梦多半是要泡汤了。当萧丹看到成绩单上第一个名字依旧是王振羽时,会不会多少有些失望呢。也许不会吧,她可能早便将我忘了。
进了张数办公室,我并没有见到那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而对于父亲的不在场,张数也不做解释。他坐在凳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请假条,便道:“你爸给我来了电话,说让你请假回去一趟,这是请假条,填了就快点回去吧。”
“我爸没说什么事吗?如果事情不急,可以等我几天考完这次试再请假吗?”我依旧不愿放弃这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张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明白,我不会不明不白的就这样离开。
“你爷爷——”
“我爷爷怎么了?”听到爷爷二字,我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仅有的那点不甘情绪瞬间抛之脑后,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想想爷爷已经是90多岁的高龄老人了。
张数并没有因为我的不礼貌而生气,眼神中只有浓浓的不忍,但现实就是现实,不管你乐不乐意接受,最后都要乖乖接受,并且要跟个孙子似的。
张数又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唉,你爷爷走了,快请假回老家去看看吧!”
我呆在了当场,眼泪一点点溢满了眼眶,然后成股成股的流下。我想强行忍住,因为对面是我的老师,可好不容易决堤的海那会被轻易阻止奔腾,我没有止住。
张数起身,并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就离开了办公室。他知道,我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用来成长。
送别了去了天国的爷爷,再次回归学校是几个星期后的事了。可能那时的自己还是太过稚嫩,我与爷爷一生一死,我却没有多少人生无常的感悟,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一下子空了,空荡荡的开始前所未有的寂寥。
摸底考试的成绩下来了,虽然考完的那几门的分数极高,但总分只有二百五的我,在学校的总成绩单上难成气候,毕竟人们只会关注那些在校名单前一两页人的名字和班级,没有人会闲着去欣赏垫底人的战果。但对于经历了至亲之人离去之痛的我,成绩垫底的悲喜丝毫也感触不到,想是神经麻木了。
“荼哥!荼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为什么中途请假不考了?要是考完,定是咱班的第一。”腾子很是兴奋,在兴奋之余还有些因为我没有考完的可惜之色流露出来。
“哦!家乡发生了点事,我爸让我请假回去一趟。”我淡淡回道,将眼底的悲伤藏的极深,并带有几丝浅浅的笑意道。我没有告诉他发生的是什么,因为那样他们会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并且在与我之后几天的相处里说话做事都会特别小心,我讨厌别人用那种类似对待弱者的方式对我。
我其实很想告诉他,我的视线是放在全校的,班里的第一已经忽略,我要碾压在实验班尖子生的头上。只是全校前列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太过遥远,说出去定会成为一个让他们心里发笑、表面恭维的牛逼,还不如不说。
黑玫瑰冷不丁跳出,野蛮地用手拍打了一下我的肩膀,大气磅礴地说:“小荼子,你他娘怎么回事?物理满分,数学差一分满分,还让不让兄弟们活了?下次要是考不了全班第一,我打断你的腿。”
他们想不起追究我有意避开的话题。一时间我被这种玩闹的气氛同化,毕竟此时的自己说来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听到黑玫瑰这话,我立刻便不乐意了,他话语间刻意要显得他是老大我是小弟,我只承认他体积比我大,至于其他,我认定他都要比我小。
我笑眯眯地回头,故意带了些冷意的说道:“早便与你说过,你应该叫我荼哥!”然后不等他反应,我便猛一把将他推在了坚硬的床上。
他虽体格壮硕发胖,可我的爆发力大得出奇。他被我推的够呛,因为我用了足够的力道。
“嘿嘿!看来小荼子要与我一战啊!”说话间黑玫瑰便将那薄薄的灰色外套脱掉,准备一战。
在这一刻,我渴望一场用尽全力的玩闹,来淋漓畅快地宣泄我这个年龄段本不该有的低沉。
不等他站起,我又是猛一拳过去。刹那间,原本平静的寝室变得到处狼烟。除了在二床手里拿着小说,却看着我们嘿嘿傻笑的老狗,其余人全部参加了战斗。我想,在那个时候老狗还舍弃不了他在小说中救世主的身份。
我终是彻彻底底地融入了他们,那一刻我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学生时代若想在这样一群人中占有一个重要地位,自身气质与学习成绩只是可有可无的辅助,提升战斗力到满星才是王道。我身材并不魁梧,但令我至今还骄傲的战斗力却在这时以三点零乘以十的八次方牛顿每秒的方式一路彪涨。就这样,我初来学校时在学业上的满腔豪气就渐渐泯灭得连残渣都不剩。
日后我们相交甚欢,也极其团结,当然团结都体现在一些老师家长认为的不正当事上。听吧!如若凌晨一两点钟还有那个寝发出“放荡”的大笑声,那定是我们寝无疑,也定是我们寝的黑玫瑰无疑。他是平时最能说的,也是最能笑的。但,一定要记得是平时,因为他有一个反常现象。就是每当我们出去打完一个惹上我们的人后,他都会回到寝中作一次安静的胖子,盖上被子便一声不吭地去睡了。
在打架时,出手最残忍的当属黑玫瑰,他的拳头好像很嫉妒别人的脸蛋比他白,以致于,他的所有攻击都会打在那个“可怜人”的头上。好似他每次打完人都会将力量全部宣泄出去,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连多说话的力气也是没有。
而我与他略微不同,我出拳很少,但最后将“可怜人”打趴下站不起来的大多是我。我会寻找一个十分有力的受力点来快点结束这场战斗。我想那个挨打之人应该和我说声谢谢,因为我将他打趴下,他该少挨了多少黑玫瑰的毒打。
“萧丹,别看了。成绩单都快被你翻烂了,捺,你不是在这吗?全校第二,我的姑奶奶,你还在找什么啊?”
“用你管?一边呆着去。”
“不是,你抬头看看,这么多人都等着看自己的成绩呢,你这么霸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萧丹忙一抬头,脸瞬间就红了一半。只见自己座位的四周站满了人,并且都目光灼灼的死盯着她胳膊下面死压着的成绩单。
“嗯,呵呵,不——不好意思。”她终是将刚看了两页的成绩单交了出去。
“看来,看来他真的只是和我开玩笑罢。”她低声呢喃,神情中竟有些失望的神色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