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狼窝众人全部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宿管应该起了身并且将要将他屋里的灯要亮起来了吧?
蹲在地上装书的老狗看着站在桌子上沉思的我竟然没心没肺的浅笑开来,手上装书的动作还没有停下来。出奇,一向胆小如鼠的他,在这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心竟然变这么大了。其实,他不是心变大了,而是对眼前这个被矿灯照的拥有了巨大身影的他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和信服。他不思不想,跟着照做,就万事大吉,他认定一定是这样的。
腰带还没有彻底系上的我,在安静沉思了几秒后,嘴角挂起了个邪笑。
老狗借着灯光看的清晰,这个独一的邪笑让他没有提到嗓子眼的心更加平坦坦。
他知道桌上的他要发号施令了,两背包的书刚好装满,就站起了身道:“荼老大,荼老大,书都装好了,现在咋办?”
终于,我将腰带彻底提了上去并系紧,然后轻盈的跳下了办公桌,脸上的邪笑不减丝毫道:“书装好拿上就行,不用你怎么办,跟上我就行!”
说完,我便从地上提了一背包,然后嘴角的邪笑消失不见,转而是一种沉稳的郑重,对着传呼机便道:“王大!王大!听着,你现在应该看到跑出去的黑玫瑰了吧?”
“是,是,是,荼哥,这乖孙子跑出来了。”王大气愤道。
“好,行。把黑玫瑰拉上,快点原路返回,向我们寝室楼狂奔,把你手里的钥匙带好,你这个楼门不要锁。”
“可,可是——”
“快点!时间不多,先照做!我有办法!”
“哦,嗯。”王大不情愿丢下我们三人,可又知道自己必须顾全大局,最后只能不甘道。
“都走,快点!玫瑰跟上!这个楼门不锁,我们原路返回!”王大的叫喊传进了传呼机里。
“……”
我和老狗将地上两个装满书的大包背了起来,然后动作利索的出了校长办公室,并且将门原封不动的锁了上去。跑到三楼,在段狗办公室门前,我看到了手里拿个迷你版台灯,一脸焦急原地打转的腾子。
我将矿灯的光直线打了过去,他忙一抬头,看到了一脸暖笑的我。
“嘿!荼哥!你可算是下来了。”他叫喊出声,十分兴奋,忙朝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过来就又道:“快,快,快!包给我,我力气大,快点咱原路返回!”话毕,就要把我身后的书包拿下。
拿书包的瞬间他低下了头,无比自责的柔弱道:“荼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和黑玫瑰在那抽烟肯定就出不了这挡子事,你打我吧。”
我抬起了脚就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笑骂道:“知道该打就行!出事了都不知道和黑玫瑰一样逃跑,猪,该打!你等上我又有个毛用,累赘!”
“嘿嘿!”他看我是一脸的暖笑,就挠了挠头憨笑出了声。
“荼老大,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调情的事情应该放在以后,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走,我们快点出去!”老狗一本正经道,说罢就要拉着我和腾子出去。
“……”
“老猪!闷子!宿管现在什么情况了?”我奔跑着问道。我和腾子老狗两人一路狂奔,沿着最短的路线直下,打破了我之前精心推算出的A路线,因为黑玫瑰已经在B系统中暴露,再按原路线走只是一种浪费时间是行径。
“荼哥!荼哥!听得出来,宿管下地了,妈的,宿管屋里的灯亮了,刚亮!咋办?咋办?”老猪压低了声音焦急道,似哑巴吃了黄连般。
“别急!看门外,王大和玫瑰他们跑回去了!”
闷子听到指令忙开了门缝偷瞄,果然,王大带着宇子和玫瑰一路狂奔了回来。
“嗯,是,是,是。回来了,回来了,三个都回来了。”我的话在闷子眼中应了验,他下意识道。
“王大!王大!听着,开门手要轻,别让宿管听到动静,进去就将楼门重新锁上,然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偷摸着回寝室!”我又安顿道。
“进来了,进来了,可,可是门锁上了,我们一走,荼哥你们咋办?不行,这不行!”王大急忙反对。
“妈的!老子说了自有办法,现在没时间细说,现在全他妈滚回屋里,假如被逮到一个,小爷劳神想出的脱身之法就全白费了,快点!”我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强硬口气和狼窝中的任何一人说过话,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是真急上了头,话语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流露而出。
王大被这突如其来的霸气叫嚣镇住了。我的怒喝在他那里成了一道钢铁般的军令,任他如何想摆脱,到最后好像也只能俯首称臣,这小城里在年轻人眼里可以呼风唤雨的鹰帮主子,这一刻竟然不敢对这大不敬的话有丝毫反驳。
“可,可——嗯,行,荼哥!我这就锁上,带人回去。”王大低下了头,眼神中满是自责,要是自己刚才不同意黑玫瑰的无理要求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就算是发生,最不济,也不会留荼哥一人在外孤军奋战。
“动作麻利点,别让宿管听到动静。保持联系,一会听我命令!”王大的点头让我松了口气。
就这样,汇合的五人在我的命令下悄悄的锁上了门,然后又声不知鬼不觉的开始上楼回寝。
“味无儿,味无儿,……”报警器的声音依旧在嚣张的响着,不叫个天翻地覆好像誓不罢休。如此的巨响,足以惊醒任何一个熟睡着的人。围绕教学楼四面的公寓楼,屋子一间一间的开始亮着。
“荼哥!荼哥!糟了!好几个宿舍楼的宿管都出现在了去往教学楼的路上,他们应该都以为是教学楼起火了。该死!这个B系统特别复杂,一时半会吃不掉,人要是进了教学楼里一定会去查看监控录像,现在咋办?”毛冯比别人稍多一点的平静被目前的复杂状况驱赶殆尽,他也开始惶惶不安。
“毛三,别急!安静听着,时间来不急了,你现在也不用管什么监控系统了,你不是最会玩毒吗?来个最厉害的木马病毒把教学楼里的电脑都他妈给我弄瘫痪。”我安顿毛冯,话锋一转,我冷吭出声:“哼!录上了我也要让这些****玩意看不上。”
听到此话,毛冯一拍脑瓜,二话不说就低头开始狂击电脑。一开始不选择这条门道是因为不想平白破坏公物,现在情况不同,关乎到狼窝的去留存亡,别说是下策,下下策也要走啊!有了点子,毛冯平静了好些。他知道我肯定是想出了金蝉脱壳的法子,我从不会卖掉任何一人——包括自己的习性毛冯谙熟。所以他并不多问,只要等待安排,一切都会雨过天晴。
我带着老狗和腾子两人跑出了教学楼,并一把将楼门又锁了上去。现在已是凌晨一点多了,抬头看向四面的公寓,有好些屋子被这震耳欲聋的报警声惊着亮起了灯。我回头,本想是要安慰安慰老狗和腾子,让他们安心别怕,可不想对上的却是他们死盯着我的火辣辣目光,他们竟然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还傻子般地兴奋着,看来我是误解了。当时我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勇气,腾子也就罢了,胆小的老狗也是如此。
“嘡”的一声巨响,狼窝寝室的门被人一脚喘开。毛冯依旧在床上全身灌注地敲打着键盘,对于开门发出的巨响声仿若未闻,因为他对于此熟悉无比。
“呼~,妈的!累死老子了,终于活着回来了。”黑玫瑰一脚把门喘开,最先进了屋,然后大摇大摆的坐上了自己的床位就要将从枕下拿出的中华香烟点上。
接着其他人也进了屋,王大无力的关上了门,他和老猪,闷子,宇子一样,都低着头一脸阴沉。
“来,王大,抽烟!”说着,黑玫瑰便又从中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烟对着王大扔了过去。
扔出去的香烟撞击在了王大的身上,然后轻响了一声落了地。王大反常地没有去接。
“怎么一下子反应这么迟钝了?”黑玫瑰手里的烟已经点着,然后起身将掉在地上的香烟又捡了起来,嘴里还喷吐着烟雾就又将烟火递在了王大面前。
这下子,王大努力压制的愤怒终于似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他一把将黑玫瑰嘴上的烟叼了下来,然后用一只手猛握了下去,明亮的带火烟头就那样在王大的大手中被硬生生熄灭。同时,王大愤怒的咆哮声响了起来:“荼哥还在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你他妈竟然还有心思在这抽烟?”
王大那王者的气息暴露无疑,毕竟那鹰帮多年的老大可不是白当。黑玫瑰想要愤起反驳,但当看到王大那闪着精光的冰冷欲要杀人泄愤的目光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反抗面前之人的力量,他开始懦弱,到口的话又生吞了回去。
黑玫瑰撇过了头,不敢与王大那双虎目直视,然后低声念叨道:“荼哥不是说了他有办法回来,不用我们担心的嘛!”
“妈的,没良心的狗东西,看老子我今天不揍死你!”说罢,便猛力一把将黑玫瑰推到了床上,袖口挽起,举起了拳头就要轰击在拥有庞大身躯的黑玫瑰头上。
宇子等人阴沉着脸,静静地看着事态,他们不动不动,没有一人有上前阻拦的意思,而毛冯从始至终都在低着头狂敲着键盘,身旁发生的一切都若未闻。
就在这战斗一触即发之际,传呼机响起了我急促的叫喊声:“王大!王大!听到回话!”
王大的动作被我传进来的叫喊声打断,他忙停下了手,急忙将传呼机拿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耳边,拿起的瞬间还不忘对着床上的黑玫瑰呵道:“妈的!老子一会再和你算账!”
“什么?王大你说了什么?”我问。
“没,没什么!荼哥,现在什么情况了,我们该怎么办?”现在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就说明我们现在是安然无恙的,话语中王大显得很是兴奋。
“早就和你说了,小哥天纵奇才,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你们放宽心就是。”
“哈哈,那,快,快安顿,我们现在咱办?”
“听着,现在你把地上的麻绳带上,然后去二楼卫生间的那个窗户口,就以前夜缒出去的那个地点。我带着腾子和老狗从学校的那条禁忌小道翻墙来到了这个窗户口下了,把绳子放下来,我们爬上去就是了。你们啊!就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有了钥匙就忘了我们以前走的老路,没良心啊!”我带着调侃安顿道,希望他们可以安心。
听到这话王大心里更加踏实了,少有得粗旷道“哈哈,好,好!荼哥你小等一会,我马上就把你们吊上来。”
“走,走,我们去窗子迎接荼哥去!哈哈!”语毕,王大便好像将床上的黑玫瑰彻底忘了一般,从地上拿了绳子就又带着众人出去了,而黑玫瑰并没有起身走出,他在床上并不打算有所行动,看着王大兴奋走出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了无尽的怨毒。
毛冯敲打键盘的声音传了出来,好像谱成了一首战歌在为整个狼窝庆功。全神贯注敲击键盘的毛冯听到我毫发无损的消息后抬起了头,他也看向了王大背着麻绳出去的身影,只是与黑玫瑰的表情不同,他开心的笑了。转头的瞬间他瞥了眼对铺的黑玫瑰,看着他那怨毒的面容,毛冯的眼神中竟皆是轻蔑。毛冯认定,黑玫瑰这一介匹夫是斗不过古荼的,只要古荼乐意与他斗上一斗,黑玫瑰的下场一定凄惨,一旦黑玫瑰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古荼对他留有情谊的忍受范围,黑玫瑰一定会被古荼弄到个可怜境地,可黑玫瑰还偏偏不自知,硬要一点点去触及古荼的底线。毕竟,古荼可绝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