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感觉声音特别熟悉,稳重而发磁。可以肯定,他并不是狼窝之人,虽然在校的每天声音都有听见,但由于现在神经紧绷,愣是没有听出是谁。
“嗯?”我疑惑,回头。
“伟子?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我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开,同时,也瞬间理解了王坤等人突生出来的唯诺。
他个子不高,比王坤还要略矮,但那超过我很多的肩宽,让人一眼就能了解到他有同龄人不该有的壮实。现在的他,身穿一件黑色外套,看起来成熟精干异常,不长不短的发型配上他那明亮的虎眼,很容易让人深记于心。他看上去没有野气,此刻显得特别沉稳内敛。
萧丹一脸震惊地看着叫我“荼子”的这人,眼角还有着湿润,就愣在了当场一动不动,可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眼前之人的出现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古荼到底是谁?竟然在和眼前之人称兄道弟?有没有搞错,这可是小城中只手遮天的黑少啊!她以为自己彻底看清了肯为她只身一人挡下面前风雨的无脑少年。他,是他,一个普通班的学生,风华却盖过了实验班的尖子生。他,就是他,一个肩上背了重重行李的猖狂少年,骨子里却透着儒雅。可黑少的出现,让她觉得少年的身上又多了一层黑色的纱,她又开始看不清,他似个神秘黑洞,深不见底,不管你如何看的深,看到的,好像永远只是小小的一角。就是这种未知的神秘,此刻让萧丹对他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可她却不敢轻易走进,因为未知的事物还会带给人一定的恐惧。
他们所有的震惊反应我都看在眼里,可我并不惊讶。别看他个子不高,打扮也不张扬,可他曾是王坤萧丹等人所在学校的名副其实地黑大哥,他一统了第二中学,犯了事校领导也只能和他坐下来和谈,校方想过将他开除,但却没一人有去主张开除他的魄力,因为他还有一个很大的黑色背景,这种背景,让他从二中黑少成了今日这条娱乐巷的黑少,也成了整座小城的黑少。我毕业于三中,且那个时候还专情于书本,但依旧对他的大名有所耳闻,像眼前王坤这种类型的混混,连结识他的资格都没有。令我那个时候没有想到的是,我与伟子会进入同一所高中,并且在高中的一次打架事件中相识,最后还惺惺相惜的成为了朋友。
如果说在高中时候的那个年级里,谁在“江湖”的名气能与狼窝平齐,那就是伟子他了,也只可能是他。伟子与王大有很多共同点,可他们年幼时混迹的方式不同。王大是一个知名帮会的头目,一声“龙头”几声“老大”的称呼,他听着舒坦。伟子没有明确成立过什么帮会,只是留了黑少的名,他带领着一帮人去干自己想干的事,从不许任何人越过他们设定的界限。最后,王大与伟子因为立场不同,还开了一战,而我夹在他们中间,什么也不能做,只好做个说客。
在我与伟子相处的那段不长日子里,他总会时常将我叫到他们寝里,然后请我吃他从外面弄来的稀有之货,有时是水果,有时是肉类。而他常会在考试之前跑到我那里,向我请教几个必考的考点。我不知他认识一些什么样的牛人,手里总会有市面上弄不到的东西,日后我从他的手里弄来了好几张不用交月租的电话卡,一辈子不交费也可以一辈子接电话,其中还有两套情侣号,一套我与萧丹一起用,分手后用着心痛我就把我那张送人了。另一套我和老妈一起用,一直用到回忆的今日。只是,不管我们遇到多么棘手的打架事件,不管是学校里的还是学校外的,都不会寻求对方帮助,我们都保留着那一份默契,也都保留着各自的傲气,就像我不像别人一样叫他大哥,他不像别人一样称呼我为荼哥。
“这些小杂毛也敢找你麻烦?狗眼进毛了?”他笑呵呵的和我说,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抬头看向了王坤等人,好像在等着他们回答眼里是否进了毛的问题,只是一脸的笑意不减分毫,让人分不清敌友。
刚才还在犹豫该不该一哄而上的他们,不再矛盾了。先稳住,看情况。
“伟哥,您怎么有空来了?来,来,来,我快给您点上一支。”王坤忙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讨好似的浓浓笑意,好像忘了刚才肩上被我狠砸一拳的疼痛。他边跑边从兜里掏出了烟火,最后拔出了一根就要给伟子点上。
萧丹斜瞥了王坤一眼,心底一阵厌恶,王坤笑得多浓,她的厌恶就有多深。她开始反问自己,当初到底是如何瞎了眼的程度,才会看上了墙头上的他,这小草,焚了也有污火种。
伟子笑呵呵的将烟火接过,然后放在了嘴边,王坤忙将打火机打着,伴着“嘡”的一声,青烟就从伟子的嘴里冒了出来,伟子闭上了双眼,好像在细细品味。
王坤看着那冒出的青烟两眼直冒精光,看来这黑少并不是眼前这小子的靠山,心中就开始暗喜。
“伟爷,你是不知道眼前这小子有多嚣张,抢我女朋友不说,还在这里跟我叫嚣。”
“谁是你女朋友!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萧丹有了怒气,呵斥。她现在也有点看不透眼前的黑少,刚才还和古荼称兄道弟,现在就接上了别人的烟火。她又开始担心,害怕古荼被一群人残忍处理到一个凄凉境地。
萧丹一脸自责地看向我,不看还好,一看便冷冷打了一哆嗦。到底是怎样一种愤怒才会让眼前一个儒雅少年发出如此寒凉的冷笑,脸上的笑意好像有了温度,是零下几百多度的低温。
“所以呢?”伟子脸上的笑呵呵变成了一脸的笑眯眯,嘴边还不断的有烟圈喷吐而出。。
王坤瞧着眼前黑少的神态变化,将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好似猛将颗定心丸灌下了肚。
“哈哈,黑少不管这事就好,您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一定马首是瞻,绝不食言。兄弟们,给我抄家伙!伟爷不管这小子死活。”
王坤的兴奋叫喊又引起了下面人的阵阵喧闹。
“妈的,给猴报仇,今天叫他有来无回,打断他一条腿。”
“弟兄们,坤哥说了抄家伙!”
“……”
只听见下面传出了阵阵金属碰的撞声,不知何时,他们的手里多出了些双截棍和车锁。
萧丹那里见过这种场面,急得几乎快哭出声来,忙上前就要向王坤妥协以换一个我离开的下场,可步子还没有跨出半步,就被我大力的手掌拉了下来。
“呸!呸!呸!”突然几声喷吐唾液的巨响声从伟子那里响起。这响声将王坤等人一下又震的安静了下去。
伟子看了眼我脚下被揉碎的烟草又道“我说到底是什么差烟让从不挑三拣四的荼子都嫌弃了起来,妈的,呸!”呸声过后,嘴上只抽了两口的烟支一下子被狠砸在了地上,然后他一角踏了上去,将烟支瞬间揉了个粉碎。
“来,荼子,别太生气了,我这有刚带出来的中华,给你点上。”说完他便从兜里掏出了一根,便要给我点上。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过。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偶尔装上一逼还是可以原谅滴!
王坤等人脸上开始直冒豆大的汗珠。妈的!谁说这古荼仅是个书生来着,都抽上黑少给他点的烟了,能是个纯书生吗?
我手里叼着香烟,看向萧丹,尽力将脸上的冷意压下,挤出一个温暖的笑来淡淡说道:“今天他们惹恼了我,后果他们自己承担。以后他们敢再骚扰你,没事,有我。”
我说话并没有故意显得嚣张霸气,但说的十分肯定。她听着十分安心,重重点头,对着我,湿着眼眶就笑了。
在那个时候,能满足她的虚荣,是我最大的骄傲,也是我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