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一条长长的油路看去,良久,在路的尽头看到了萧丹的骨感身影。她用件浅粉的外套替换了那件久不下身的校衣,衣服是新颖的,连人也一下子变得新颖起来了,活蹦乱跳下,感情一下子从雪山中的孤独少女变成了皇城里的公主。
她身旁伴了一人,是她的闺密。闺密的安静将她的活波突显地分外明显,远远看去,会让人想到古时候偷摸着溜出闺房的富家小姐,然后来到巷弄对所有事物都好生新奇一番的场景。她的短发纷飞着,一路走来,成了街道上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这座小城的风一向很大,就算是下午四点钟,风依旧是呼啸着的,好像现在的风里还夹杂了北方人民的豪迈和狂野。吕拐子曾这样描述过小城的风:“这城里的风啊,一年要刮两次,一次要刮半年。”
看着她们慢慢走进,我内心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这是我将众多的不适藏起来的缘故。走到我的近前,萧丹的活泼就收敛了,第一个和我说话的并不是萧丹,而是她的闺密,而萧丹一直浅笑着打量着我。
“你?还真是你,就小学数学常考满分的那个。我说呢,怎么城里还会有个叫古荼的家伙,果然是同一个人!嗨,丹儿,看上你的还真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家伙。”她看到我,一下子变得不再安静,惊奇地像是发现了未知大陆。本觉得她骨子里是透着一小股成熟稳重的,可在见到我后,一下子竟消失了个干净。
“嗯?”我盯着萧丹的闺密,看着十分熟悉,只是想不起来是谁。
“我!我是韩宁啊!就是小学和你一个小组的那个,哦,对了!当初我还是你组长呢!”
萧丹看着我们这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同学,笑呵呵的调侃道:“大宁子啊!大宁子,看看人家都不记得你了,真是枉费你对他念念不忘的一片痴情啊!呜~,我都替你感觉委屈。”
“丹儿,你这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不是古荼对你爱的深沉,又怎么会忘了青梅竹马的我,哼。”
我猛拍了下后脑,恍然大悟,但对于她们的调侃,我是拉了满头黑线的。初时我对异性的话还不多,一个变了音的“嗯”,再加上一脸的顿悟神情其实就是我的全部回答。我不知该感慨这个世界小,还是该感慨我与萧丹的缘分大。
“古荼,你身后这辆豪爵是你的?”韩宁看到了我的爱车,两眼一直放着精光。
萧丹对于韩宁见到豪车有失沉稳的反应并不惊奇,而我对于韩宁的激动情绪很是诧异,明明一个安静淑女,怎么就一下子变得激情似火起来。
“嗯,是~,是我的。”我回答,语气中还有些因为接受不了她形象突变的褶皱感。
听到我的回答她一下子变得更加兴奋,忙移信步,对着我伸出一只手来,就道:“钥匙借我,让老同学骑着兜兜风去。”
她会骑摩托?不能吧!可我看着她两只水汪汪含恳求情怀的大眼睛不忍拒绝,况且萧丹还在面前,不将钥匙拿出会显得我吝啬。我只好慢吞吞将手伸进风衣兜里,最后不情愿地拿出,钥匙刚拿到一半,她就一把将我手里的钥匙夺了过去。
“你们约会,我去兜风。”说完,她便将我向旁边一推,右腿向后一跨,上了摩托。
看着她那娴熟的动作,我悬着的心也不再有在半空中的失重感了。
“嗡~,嗡~”豪爵独有的霸气发动机声响了起来。
“呵呵,看把你紧张的,放心吧!大宁子可是青少年跑车大赛得过奖的人,车技应该不比你差。”萧丹的轻灵嗓音在我背后想起,语气中含了让人心萌欢喜的笑意。
我一下子吃了颗定心丸,心落了地,并且还有钉子死死地惯了上去。果然,没有金刚钻是不敢揽刺绣活的。
韩宁骑着车刚淡出我们的视线,就有一个男生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他显得文质彬彬,眼眶上戴有一副黑框眼睛,可他好像并不敢过多抬头看我,只是有意无意地用余光偷偷扫过,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我是这副神情。
“萧丹儿,他们让你们快点进去呢!”走来的男生与萧丹没有过多的寒颤。
听到这里,我心生疑窦,他们?他们是谁?还让我们快点进去?这朋友好大的面子。我没有开口去问萧丹“他们”是谁。她不说,肯定是不愿多说,即便是有意瞒我,我也并不在乎。
接着,文质彬彬的男子就将我们带到了一个装饰豪华的台球厅门口。男子并不打算进去,说自己有急事,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可在他离开的瞬间,我分明在他瞥我的眼神里察觉到些危险的信号。
台球的入门玻璃是半透明的,我模糊地看到了里面的人影,大概有十五六人的样子,他们站位并不分散,是聚在一个球案附近的,现在台球厅里可能也仅是他们一伙人。
带路的文质男生走远了,可在我前方的萧丹依旧没有推门进去的打算。她看上去心事重重,心里好像在纠结着什么,内心并不如刚到时那样安稳,在她犹豫的这段时间里,我不着痕迹地掏出手机发了个简短的信息出去。
“不是说要见你朋友吗?走吧!我们进去,别愣着了。”我暖笑着和她说,声音里带了十足的底气,我希望以这种方式给她一份心安。说完,我便走上前去,打算用双手将台球厅的门推开。
“古荼!”萧丹忙叫唤道。
我回头,脸上的暖笑不减更增。
“嗯?”
“要不?”她低下了头,接着道:“要不你别进去了,我怕——”
“有些人迟早是要见的,况且来都来了,那有不进去一见的说法。”我暖笑着说,打断了萧丹还没有出口的话。
说完还不待萧丹有做出反应,我便一把拉上了她的手臂。那沉稳的力道终于让她感受到了一份安心,脸上的紧张一下子缓解了好多,轻咬了咬牙齿也不再如刚才一般犹豫不决。
抬球厅的半透明玻璃被我缓缓推开,外面的大风依旧在疯狂地呼啸着。一进门,我最先嗅到了一股浓浓的烟味,这种烟味很刺鼻,与我们寝里常有的香烟味不同,它特别难闻,让我感到厌恶。看来他们的烟火上不了档次,就如他们这群烟火的主人与我们狼窝的人比一样,他们也上不了档次。
视线透过浓浓地青烟,入眼的是群陌生面孔,他们大多嘴里叼着根在我眼里上不了档次的香烟。还故作姿态,从着装到发型,从神态到动作,将自己表现的不可一世,空气中都好像混杂了他们的野气。
“刚子,给老子滚一边去,一会要是真动起手来,别抢了老子的风头。”
“槽你妈的,看看你那身板,被夜店的妞都快吸干了还在这给爷称威风,滚一边去,一会站在后面!小心爷误伤了你。”
“……”
这种爱摆虚架子的组织一般都是土鸡瓦狗般的存在,他们表现成如此,其实只是怕自己脆弱的内心被别人窥见罢了。我很想告诉他们,强大并不是故意显摆出来的,故意显摆自己强大的人一般都是因为自己内心的脆弱。
我拉着萧丹缓缓推门进来,这群人中看起来像个头头的人物最先注意到了我,他死盯着我拉萧丹的那只手,好像狠不得立刻将它剁下去。“都他妈给老子闭嘴!人都进来了没看到吗?”他怒呵,声音在台球厅里不断回荡,声响震天。
大呵之后,台球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他抬头,将暴怒暂先压了下去。打量了我一番后,冷笑着问道:“你,就是古荼?”
我不着痕迹的扫了他一眼,他最为显眼的是他的那颗光头,其次是他脖子上的那根很粗的黄金项链。上衣是个红色的夹克,但并未拉上拉链。皮肤略黄,看上去十分壮实,坐在球案上他还故意抖动着双腿。
他以为现在的自己是一代君王,话语嚣张而又霸气,可我并不怎么待见他。
“你谁?”我不想回答他是或不是,而是反问。我连“你是谁”中的“是”字都懒的加,故意显得没有礼貌,我对他心生不爽。
“吆!呵呵!”他冷笑出声。
“刚子!你说现在的学生是不是都变得和这小子一样了,都TM这么目中无人!”
“是啊,昆哥。这种人该治治了~”那个叫刚子的人应声答到,还不忘看着我冷笑着点头。
那个叫昆哥的人从球案上猛的跳下,将地面都震的颤抖,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小子!你问我是谁?哈哈!”他冷笑出声。
虽他身高还不如我高,但在看我时,眼睛中尽是戏虐之色。我不知他的信心是从何而来。如果是从我柔柔的书生气质来,我不介意顷刻让他明白什么叫冰凉刺骨。如果是从他们的人头数来,我会让他过一会就明白什么叫势单力薄。
“那老子就告诉你我是谁,把你的臭手拿开!我是萧丹——男!朋!友!”他故意将男朋友三字说得很重。他深吸了口手上的粗烟,将烟气故意喷吐到了我的脸上,对我极其不敬。
我没有对他的不敬产生多大情绪波动,根据以往经验,对我不敬的人到最后都会向我跪地求绕。我想,他也不会成为例外。可我因为他说的那句话心头剧震,难道萧丹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