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你日思夜寐的场景,就忽然在某一天实现了,你会觉得这是自己不断努力的争取,还是上天的有意安排?
不断的筹划,不断的憧憬,终于,这个梦还是实现了,8年了,西安,我回来。
一切都是老样子,老的那么熟悉,老的那么自然,老的仿佛我原本就没离开过这里。那些城墙、店铺、车站、路牌、校园……只是折旧了些许颜色,其他还都是我离开时的样子。
所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并没有派到用场,酝酿了这么多年的情绪,也没有像潮水一样迸发出来……而是安静的停留在一个角落,就像去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家做客,看见她在招待着其他客人,我却在墙角喝着咖啡,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却不愿去打扰她。
我是晚上到的站,地铁,稍让我感到了陌生,我毕业的时候,西安并没有地铁,都是班车。我记忆犹新的,608路,10路,201路,往返于学校、钟楼,还有小寨……所以我急切想乘坐当年的班车,看看这夜的街景,没想地铁,却催赶着我从西安北直接到了钟楼。
夜晚的钟楼是很美的,如果你呆的久了,你就会发现这栋建筑的性格。白天,它很谨慎,像一个有官架的男性长辈,端坐着,镇守着,彰显着几千年统治的力量。但,到了晚上,它又忽然变成了一个富贵、骄人、活泼、穿戴华丽的古典美人,像王妃那样高高在上,又间或些许女孩般的调皮,加上灯光的妆点,那金碧辉煌的色泽,像是给她披上了一件纯金和宝石织成的五彩霓裳,美轮美奂……
国庆节的钟楼,人非常多,非常热闹,如果有时间,我会在这里驻足一个晚上,吃根钟楼小奶糕,坐在花坛边上,享受着从城墙上吹来的夜风,看着人潮涌动。只是今天没有时间,干妈还在校门口等我,我得赶紧见到她。
201路,把我送到了西工大西门,我本来要到南门去,但是人太多,去南门的班车没赶上,还是选择了去西门。干妈心情急切要见到我,我也急匆匆从西门穿过校园,到南门去。但是校园的景色又吸引了我,我用手机不停的拍照,心情激动得不行,这400多米的路,让我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干妈像以前一样,没有埋怨我来的晚,一直在南门口站着,抬着头向里看。我猜是我先发现的她,因为这个场景对我来说太熟悉,多年前,她也是经常这样在这里等我,那个个子不高,微胖的身影,在南门下,就像一个小点,你不去看,真的不好发现。
但是我那天一眼就看到了她。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我看得到,她很着急,她在不断辨认着从中央通路过来的学生,到底哪个是我……这个场景又让我想起了《我与地坛》中,史铁生和她的母亲,那个年迈的老太太,站在地坛的一角,苦苦寻找着茂密的灌木丛中,自己那个选择逃避现实的儿子,那种焦急和无能为力,又支撑着去尝试找到他的心情,也许和干妈的心情一样。
就像我刚才说的,她以前经常这样等我。我记得,上大三有一年,她带了一饭盒鸡腿饭,等我晚上去她办公室吃饭,但是下午我和室友去打球了,打了很晚,散了场,我们又去聚餐,我完全忘了去她那吃饭的事。等回到宿舍,发现手机有她10个未接来电,我才忽然想起来,赶紧去校医院找她。
我来到校医院已经晚上9点多了,我推开门,看见她还在办公室坐着,办公桌上放着两盒饭,她自己也没吃,等着和我一起吃。她没有怪我,问我去哪里了,怎么才来。我搪塞说去自习了,但我从心里暗暗发誓,我以后绝对不让她再这样等我。
但是,那天,她又在南门等了我将近1个半小时。我在想,你的人生中,有多少人会付出这么多时间等你?又有多少人坚持下来,如一而终的在等你?
南门和干妈相遇以后,时间很晚,便简单吃了晚饭,说了会话,就住在学校对面酒店。
晚上我睡不着,沿着学生街走了一大圈,这里的变化很大。以前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网吧,E时代,西工大和西北大学的学生都来这里上网,这里我不再赘述网吧的事,我在很多文章中都写到了它,是我在西安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除了网吧,附近的盖浇饭馆、理发店、小超市……都没有了,拆迁成一个叫做“伊顿公寓”的大型住宅区,唯一保留的是西工大附中和人人乐购物中心。
学校,是我第二天上午的安排。这里一切都没有变,除了男生宿舍被改成附中宿舍。院里的树木更加茂盛,虽然老校改成研究生院,学生少了不少,但是十一聚会的特别多,有毕业10年聚会的年轻团体,也有毕业30年的老团体,更有1966年的骨灰级团体,与他们相比,我这些经历和感触可能要少很多,因为我没经历过那些艰苦的年代。但是,我想,每一代有每一代的故事,如果我把我的故事讲给他们听,这些人也肯定为之感动。
毕业8年,学校没有变,这令我很踏实,但又让我十分不安,因为我变了。我不再是个学生,我不再单纯和充满热情,我不再为了理想去钻牛角尖……学校教我们去适应社会,给我们技能去养家糊口,同时也把我们从一个高尚的人,变成世俗分子。但毕业,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吗?毕业,就意味着要改变初衷吗?……当下人们流行说:不忘初心?这是我十分想不明白的事,但又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除了干妈、学校,这次去西安,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善伟哥。善伟,人如他的名字,善,伟,
他是来参加西工大毕业10周年聚会的,他已经10年没回过西安了。
据说他们聚会了两整天,我很有幸能参加他们最后一次聚会的晚餐。虽然大部分人都走了,不过依然见到了当年他们班和我很熟的一个学长,殷小勇,真的是又意外,又惊喜。这段缘分,可以说,与我无关,又有关,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当年与你整天在一起,却又注定要成为陌生人的人,这种惊喜的价值有多少?但我知道,这都是西安的功劳,我们都是这座城市的向往者。
聚会定在小寨,春义楼,一家地道正宗的回民老店,点的菜,依然是当年的几样,涮肚,烤串,烤筋儿,******啤酒,冰峰……我们没用酒杯喝酒,还是和当年一样对瓶吹,我忽然觉得啤酒如此好喝。
小寨,是西安的商圈。这里代表着时尚和前卫,所以为什么我说,这里是看美女的地方。这并不是我说的,人们都知道,这是都市感很强的地方。这里离学校很近,以前逛街,就都在这里了,现在的小寨比以前更繁华,店铺也更多,人也更多。只是少了我印象中很深刻的两个地方,一个是人行天桥拐角处卖烤鱿鱼的店,一个是天桥下面卖小狗的,都没有了。
8年时间,在一个人的人生中,有多大的变化?我回到西安以后,才发现,这个变化,并不大。我回去,有一个层次的目的,是为了验证我改变了多少。现在我找到了答案,我一点都没有变,因为我这次从来到走,都觉得非常适应,甚至非常的舒服,就像出门几天,又回到宁津,拿出钥匙进家门一样,一切都那么日常。
现在我的心,很踏实,我见了我想见的人,我去了我想去的地方,一切都不那么挂念了,而且现在高铁和地铁都通开了,如果真的想他们了,我抽周末也能回去吃顿晚饭,这个梦,终于不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