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的过程中,虞夕感觉到那股力量在极速加强,她好像正朝那力量的源头直冲而去。身体开始变得极度不适,嘴里,鼻子里都出了血,眼前的一切都是红色,耳朵里嗡嗡的更有一种湿润的感觉,她才意识到自己就像那对母子一样开始七窍流血了。
“也不知项飞怎么样了,他坠落时身体在我之下,体重又比我重得多,下坠的速度可要比我快多了,不知现在是不是已经摔到地底了,也不知这深渊究竟有多深。”虞夕心里想着。跟着又听到几声尖锐的叫声,不过她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用身体‘听见’的,那震天动地的叫声每一声都震得她全身颤抖,心痛欲裂。
虞夕越往下坠,越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在那巨大的力量面前原来自己真的就是沧海一粟,就是轻如鸿毛,微弱、渺小的简直不值一提。
虞夕哭了,血泪被风吹起向上飘去,她心想要是自己也能那样就好了,那样就不至于被摔得粉身碎骨了,可为什么自己不能再瘦一点、再轻一点呢?减肥真是女人一生的事业啊。
这时身体好像被什么扫了一下,她身不由已地翻转了好几个来回,然后才又恢复之前的姿势、头向下栽去。在这一瞬间她看到了一片特别大的羽毛,正想伸手去抓的时候却已遥不可及。之后天就黑了,不过再往下坠,虞夕发现不是天黑了,而是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那是什么东西?好像还有一对翅膀。”
虞夕脑子里正想着,忽然身下一阵猛烈的撞击,脑浆好像都要被撞散了,头完全懵住,一下子什么思维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她逐渐反应过来,感觉身下软绵绵的,她动动身体好像还能动。空气里弥漫着尘粒和浓浓的血腥味,她睁眼一看发现昏暗之中全是密密麻麻、血肉模糊的尸体。原来是这些尸体救了她,这些摔得粉身碎骨的尸体层层叠加在一起正好成了救命的肉垫。
周围不断响起重物砸下来的声音,虞夕也顾不上弄明白,只是心想项飞可能也还活着。她必须得找找他,她伸手在身边摸索,想找一处坚实的地方好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摸了几下她就触到了一个滚圆的坚硬的凸起,上面有密密的毛状物,还有粘液在毛缝间流淌,虞夕不知道那是脑浆还是血液,只知道这个地方比别的地方要坚实。她手下一用力,把身体撑了起来。
“小师叔,你没事吧?”
身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虞夕头皮一阵麻,她立刻转过身去,只见项飞正斜躺在她身下,看样子是来扑救她的。
地上这么多肉垫,其实他不需要这么做的。
虞夕轻声道:“没事。”随即伸手将项飞拉了起来。“你怎么样?”她刚才感觉身下软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他的肋骨压断了。
项飞说:“没事,你刚才正好压在我肚子上了。”
虞夕点点头,她看见项飞脸上的血污,想起自己脸上也是,于是擦了擦脸。
这时不远处又一阵砰砰砰的声音,虞夕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个圆球滚落的情形,看样子是从尸体上掉下来的头颅。虞夕心想应该是那个‘阴影’从地里出去的时候身上带起来的尸体又掉下来了。
“你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项飞摇头道:“不是一个,是两个。”
“两个?”
“对,一个九头…”
突然一声刺破天际的长啸,把项飞要说的话一拳打进了肚子里。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和心脏涨痛得要命好像就要裂开了,他赶紧死死按住自己的后脑勺和心口。
“项飞!”
虞夕忍着剧烈的头痛,立刻将他的头护在怀里以身体阻挡那股力量对他的冲击,同时伸出右手按住他的后心将自己的能量传入了他体内。
项飞感觉到有股热量汇入自己的心脉,登时四肢百骸都感到一阵轻松。
头顶上空,那要命的尖啸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项飞心想自己这回是逃不过去了,感受着后心那股源源不断的暖融融的热量,他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说好要照顾她的,现在不但没有照顾她反而还连累她,到了九泉之下怎么跟师父交代。
项飞使劲直起身子推开了虞夕。
没有了阻挡,空气中的力量立刻撞了上来。
项飞好像听见咔嚓的一声,一时间血水就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里哗哗流出,又自他嗓子里咕噜噜的往外翻涌。
巨大的窒息感没过了头顶,他眼前一下子什么也没了。
虞夕伸手试了试项飞的鼻息,连一丝细微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他死了?
虞夕觉得有点空,但不至于难过的想哭,虽然他是姐姐的徒弟但他们才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时辰,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更何况有些疑虑还萦绕心头。
空气中的力量越发强烈,虞夕感到有些吃力,她最后看了一眼项飞,马上开始打坐用功守护自己的心脉。
渐渐地,力量似乎越来越逼近,虞夕也感到越来越压迫,但同时她也察觉到那股力量很不稳定,总是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想起项飞之前说的有两个东西。她忽然意识到这股力量其实是互相缠斗的两股,只是这两股力量都太过强大是她所不能识别的。虞夕心中存了希望:“既然是两方争斗,等打完了就会走了吧。只要我撑下去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狂风袭来,头顶上方出现了巨大的阴影,虞夕知道是它们打到这里来了。
如果注定在劫难逃,那总得看清楚究竟是什么害了自己的性命。
虞夕捂住心口,尽力地仰起头朝天上望去。
呵!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看见。
她竟然看见有一只长了九颗脑袋的黑灰色巨鸟正叼扯着一只体型比它小一大半的九尾银狐的全部尾巴,一个脑袋扯着一条。
那不是传说中的上古异兽,鬼车和九尾狐吗?
难道是她的幻觉?这些东西怎么会还在?
而且它为什么要扯它的尾巴呢,难道有羽毛还怕冷吗?
虞夕轻轻笑了笑,倒在了项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