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很简短的对话,很快便结束了,局面又陷入尴尬的沉默,彼此憋着让对方先说。说到这份上,是没什么话可以再续了,我把话说的太死。
一时间,气氛太过沉闷,秦裳假咳了一声,说道:“所以,公子依然会视我为好友?”
“那是自然,只要你没有其他想法,我会待你如初。”我倾着身子上前去,拍了拍对面人的肩,极力的让自己动作自然些。
秦裳也笑了,笑得有些有一丝邪魅,我想他是真心的笑着,只是因为长的太好看了,所以看上去妖艳一些,笑起来不免有些轻浮。我坐在对面笑得温婉,他亦如此,这样的场景日后有不少成了我的画中之境。
自从那日以后,我与秦裳便回到往日般,似乎更要亲近了些。合欢殿里,经常有他奏乐我作画的情景,落在小宫女们眼里,便成了她们口口相传的宛若天人。
秦裳也似乎更愿意在我面前表露情绪了,不再像以前一样藏着掖着。了解的多了,我发现秦裳其实也是个风流的人,还有点自诩清高,仗着自己长的好看,经常把身边的小宫女哄地团团转。我真的怀疑,他以前那副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自打他向我表露心迹以后,人也欢脱了不少,简直就像换了个人。我想,大概是他已经习惯了晋国的生活。
三月天,烟花醉酒,是外出游玩的好时节。田间野外,采风踏青的人数不胜数。听着温亭口中的那些趣事,我也有些心痒了,便与温亭约好了时节,同去踏青。
三月初十,那天清晨我起的很早,秦裳已经在院子里收拾花草,我揉着睡眼惺忪走到他身后,却被他猛然一个回头和一声呐喊唬了一跳。我的困意全无,秦裳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惹得经过的宫女纷纷好奇地驻步询问。
小红走出屋门来寻我去梳洗,我张牙舞爪地示意秦裳:日后有你好看的时候!
今日,小红为我挑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是我不太喜欢的黛青色,我皱着眉头也没能引起小红的注意,后来想着这件也不错,也就罢了。用过早膳后,我将衣袖束起,这样一来,行动也方便些。
我去院里寻了秦裳来,这次出行只是游玩,便只带了秦裳一人及三个侍卫。因我常常偷着出去玩,侍卫也习惯了,好在我从不暴露身份,也相对安全些。待一切打点好,我命一干人马侯在院里,等我去长乐殿请了安再出发。
长乐殿里,母后也询问了几句,我只道是为陪着温亭出去玩乐,母后便也笑着没再问什么。母后其实是很希望看到我开心的样子的,对于这门婚事,她也忙的乐在其中,我去陪温亭,说明我们的关系很好,母后看着也开心,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自己也有正当的借口四处玩乐,何乐而不为呢。
临近辰时,一行人马悄然出了宫门,一离开王宫,我便觉得欢畅了许多,王宫富丽却总也有规矩压着,这人间三月才是最美好的地方。我大口地呼吸着春日里温暖的空气,冬天的时候我是多么地渴望这样的艳阳天。明媚的阳光将温暖传递到普天之下,大地一片生机盎然,连过往的人们的脸上都泛着桃花。三月,可真是个好时节!
荀府离宫并不远,我来到荀府时,温亭早已在门口侯着,站在她身旁的,是大夫人,侧着脸与温亭说着什么话。温亭似乎并没怎么有兴致,只是木然地听着。
我来到门口,接受众人的行礼,少不了装出一副官腔来,说的我自己都舌头打结。大夫人婆婆妈妈地絮叨了许多,开始我还听着,后来便有些出神,无非是些注意安全的话,我听得怏怏的。一旁的秦裳看在眼里,也有些不耐烦了,待大夫人喘息的片刻,秦裳便故意与我说:“公子,时辰不早了,再不赶着些,怕要天黑前都回不来了。”
我轻咳着,压了压嗓子,对荀夫人说道:“夫人,时辰确实不早了,翎卿与令女去的地儿也不近,望夫人恕罪。”
荀夫人还想再说什么,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我翻身上马,秦裳紧随着我,其后便是温亭和荀府的一干府卫。荀夫人派的府卫确实不少,足足有十几人,我看着有些汗颜。荀夫人养出的温亭嫁入了帝王家,她这个作主母的自然会跟着风光,她现在等不及要巴结温亭呢,自然担心她出任何状况。我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
踏青的队伍一路西行,出了都城的繁华阶段,走过一段乡野,经过一段山麓,便来到了一处平原地段,这里有一汪不太大的湖水,是富贵人家郊游踏青的好地方。湖岸桃花繁绕,因此这里有桃花林之称,随着日渐晌午,人也多了起来。
桃花已经开了,围湖岸环绕,湖面上花影斑驳,群鱼戏水,别有一番风味。湖水泛着浅浅的红晕,波光粼粼的样子,像极了怀春少女的脸颊。偶有花瓣飘落,飘飘摇摇地荡在水面上,有的被调皮的鱼儿打湿了,在水里跌着跟头,有的则在湖面上荡漾,随风漂过来,漂过去。
桃花林里休憩有大大小小的不少凉亭,隔岸听声音,便听得有人赏桃花作赋,作的些什么,我也听不清楚,只闻得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亭子已经坐满了人,再没有空余的地方。我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铺了草席便随地而躺。
温亭皱着鼻子,说道:“翎卿,脏不脏啊你。”
我闭着眼睛,连看都没有看她,回道:“嫌脏你就站着啊。”
温亭愤愤地过来挠我的痒,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只得求饶。
“哎呦——好妹妹,我错了。哎呦——我错了。你咋这样!我都说错了,你还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