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静坐高岗,心中倍觉烦乱。
那个叫做严默的自称魔帝,按照他们说法,他应该是我的父亲或是兄弟吧?虽然明月他们叫我很失望,可漭他们毕竟是魔、是鬼,帮他们会不会涂炭生灵?我这么执着于回去,回去又能怎么样?作为孟媛的我已经死了,要怎么继续那一世?就算这些都解决了,那么这边的父母、哥哥,就能不思念了么?而我,与他们也只是不败的筹码。要帮助的是外人,伤害的很可能是自己的父兄,那么这样做会不会亲痛仇快?而且我没有任何关于魔界的记忆,会不会……但毋庸置疑的是我已经成了他们的棋子。
……
这回去,暂时是没心情,也那底气了。我用信鸽回明了奉旨出京寻人的事,并请母亲帮忙处理。至于凤主那边,影卫和御卫应该都比我有说服力吧?想到此,还真是寒心。我们母女为她殚精竭虑,她却处心积虑的监视、计算我们。
我失了内力的事除了漭、寞,无人知晓,自然也无人挂牵。我细细的,妥善的处理了所有可能透露我身份的物件儿。换了一身轻便、不张扬的水蓝色衣裙。对着溪水照了照——也还过得去。就这样轻装简行上路了。
日落时分,我来到了一处名为小峪邨的镇子,想投宿。可是这里只有一家客栈,小二告诉我吃饭可以,住宿却是不能了。我回望身后,实在无处可去,只得委屈一下自己:“你看,天色晚了,我又独自一人,实在无处可去……就住在你们那柜子后面,可不可以?”说着还摸出了一锭银子。
那小二本是位十三、四的姑娘,看着我一脸诚恳的样子,俯过身来,低低道:“这银子我不要,我们东家爱财,你叫一桌过得去的吃食,假装酒醉,这一夜也就混过去了。”
我微微点头,还将银子给她暗暗递了过去。她却说什么也不肯。我也按照他说的要了四个菜,可是这酒水……?于是我叫过了老板娘将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子递给了她:“我赶路累了,你们这里既然客满,我也不为难你。我就住在你那酒柜后面,怎么样?”
老板娘文言笑得花儿一样:“只要您不嫌委屈,成啊!待有人退房了一定给您安排上好的客房。”我微笑点头。于是开吃。
这时进来两位看上去十六、七的少年。他们手提长剑,穿着讲究,一个穿红袍,一个穿绿裳,那姿色绝不亚于明月、雪旋。可以感觉到此二人呼吸细、缓、轻,眸中精芒难掩,气质脱俗,绝非池中之物。我微微一瞥低头继续吃我的。
他二人也是来吃饭、投宿的。小二同样告诉他们客满。红衣少年半带取笑:“不然……”说着就往小二那边靠了靠,那小二还是个孩子羞得红了脸,忙退后半步。红衣少年“嗤”的笑了出来:“……把你的房间让出来。”
那孩子闻言长长的舒了口气:“不好意思,小的今晚睡柴房,已经让出来了。”
我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刚要继续夹菜……红衣少年已来到我的对面。自来熟的拿起了茶壶……
绿裳少年喝止了他:“苍林,放下!”他面色幽沉,似乎十分戒备。
红衣少年微愣,放下了我桌上的茶壶,转身离开了。我低着头,似是自语:“东家好客,可以和东家商议,付了钱,留在大堂里。”
绿裳少年却微微一扯嘴角:“谢阁下好意。我们兄弟吃顿饭就离开,不劳阁下费心。”
我也客套一笑,低头继续吃饭。那兄弟俩果然简简单单吃了几口,会账离开了。亥时小店打烊了,掌柜的和小二在她们柜台里地板上给我铺了厚厚的被褥,搬了枕头来。安顿好我,她们各自去睡了。
躺在上面倒也还好。这几年征战沙场幕天席地,土堆、石板、湿草场,哪里没睡过。可是我却缩在那里浑身冒汗、四肢抽搐痛苦难当。原来是炼体的时辰到了,没有冥君的帮忙,今晚格外难熬……
终于熬过了,我浑身乏力的躺在被汗水浸的发潮的褥子上,懒懒的拉了拉身边的被子刚要入睡。店门似乎被什么撞开了。一伙什么东西闯了进来……
我轻轻地掉了个头,在柜角里一瞄:他们口里呼号着,应该是强盗一类。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一个向着一般会存有账钱的柜台这里。而是直扑客房,一阵凄厉的惨叫,有人跑了出来那颈下似乎少了一块肉淌着血,身后追出来的那个东西血红着眼睛、浑身散着黑气……
我不觉倒吸口凉气:原来那些都不是人了。这时有个孩子也被追了出来,慌不择路竟然从二楼跳了下来……我心中一急扑了上去。那孩子便撞进了我的怀里,因为失了内力,本应稳稳接住孩子的我,被连带着摔在了地上。有几个魔物从了过来,我抡起大堂里的凳子便砸了过去……那凳子应声而碎,魔物却丝毫未伤。可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攻击我,而是直扑那孩子。我急了回身就抱住了那孩子。那魔物便绕过我们袭击下一个客人了。有的客人看到了刚才的情形,不顾命的奔向我这边……
这可怎么办?我只有一个,如何能护得下这么多人?正危难的时候,那离开的连个少年返了回来。手持长剑,一剑一个,那些魔物似乎只是野兽一般咆哮着,只有几个简单的动作。不一会儿,那兄弟两个就处理干净了。一整理清点,入住的客人死了十个,伤了七个。就连那东家也被咬伤了,不过不重。我帮着一起处理伤口、善后。
为了安全起见这伙客人死活不叫他们离开了。那兄弟两个便说要同我一起住在大堂里。客人们也心有余悸,不敢离开。直到第二天正午那兄弟两个才说要带着我一起上路。又说什么妖物都给清理了,不会再来。那镇子上的人才惴惴不安的送了他们出镇。
我本不愿与不相识的人上路,却被绿裳少年打晕,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