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后,我的奇痒止住了,明月、雪旋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夜深人静,我换了夜行衣,避过了影卫的耳目,跳出了如王府。
穿街过巷,飞檐走壁最后落进了一处神秘的院落。那里住着一伙神秘的人物。黑衣卫队在院里巡逻。看得出那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绕过前厅,从后院一间很普通卧房窗户里跳了进去。一个黑衣女等在那里。见到我,那女人拱手行礼。
我直截了当的问:“事情怎么样了?”
那女人低着头:“不出主子所料,北靖确实有探子提前进了风岚。幽灵还在路上。”
我微微颔首,下了另一个指令:“查一个叫做十二威卫的组织。”之后,我不等那女人做出回复,飞身出了屋子。这是我们联系的一贯作风。
回返如王府的路上,刚走了两道街,一伙抬轿子的人从远处走来。那两个抬轿子的好特别:他们没有遮面,可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一股森冷的气息在他们的身上散出。他们的轿子若隐若现,“走”得好快。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正疑惑着……那轿子停了下来,轿子里发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有点意外:“你看得到我们?”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手也暗暗摸向了腰间的软剑。
轿子里的声音略带笑意:“既然猜到了我们的身份,你觉得你腰间的那个东西对我们管用么?”
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未置可否。忽然记起了他是谁。
轿子里的声音又轻柔了许多:“我出来是有事要处理的。你怎么也不睡觉?”
我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刚好也有事出来……”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呢?我这张嘴啊……!
“噗哧……”他似乎没忍住,稍稍停顿了了一下:“这几日晚上不要出来了,不安全。”我这里刚要有所表示,被一阵阴风卷进了轿子。
……?!措手不及的我立时惊呆了。这哪儿是轿子啊?整个儿一个移动宫殿。长条古木桌案上瓜果、点心、佳肴、琼浆……;桌后锦帐、牙床、书架、琴箫、香炉、兵器……应有尽有。一团黑雾“横卧”床上。
忽然,一股黑雾。不知为什么我便觉得那是他的袍袖。它掠着我的身子,从头顶拂过,寒气森森,我不觉打了个冷战。黑雾已经出了轿子,平淡幽凉:“送她回去,不必接我了。”
轿夫没有回应,也没有停留。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外面的轿夫鬼气森森:“姑娘,到了。”
我有些难以置信,打起轿帘……?!我已经在卧室里了。下了轿子,刚要致谢,那轿子已经穿墙而去了。我居然坐了一回冥君的宝撵,凡间生人恐怕没有第二个了吧?
隔天,北靖使团到了。凤主通传要我们东方氏近枝子嗣必需上朝。原来北靖王子是来联姻的,凤主特许他自己挑选。我带着面具站在了武班颐的身后。
内侍喧谕:“东方氏凤女出列。”连同东方颐在内的九个女儿向前一步。那北靖王子隔着面巾子的眸光仅在七凰女的脸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似乎并不太满意。凤主喧谕:“东方氏嫡系‘页’字辈出列。”
敬凰叔的三个女儿,攸凰叔的女儿,顷、顺、顾、颖、颉我们五个走了出来,站为一列。除我之外她们都是文职,黑色的凤袍,泥金面具就感觉十分显眼了。北靖王子不悦的眸光就落在了我的脸上:“衍圣国主,这是何意?”
凤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颖儿,这是怎么回事?”
我稍稍低了低头:“前几日,微臣出了些意外,诚恐有伤国体,故而……”
凤主眯了眯眼睛冷冷道:“恕你无罪,还不去了面具?”
这口吻,哪儿是恕我无罪啊?分明是当着外臣不好发落,秋后算账嘛!可是凤谕已下,我也只好遵旨将面具揭了下来。在我取下面具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了凤主眸中的惊异与不安;北靖王子眸中的慌乱;直面与我的那几个内侍、小厮都似乎哆嗦了,有种想要逃开的感觉。这是那位鬼老大的杰作。自那晚起,父亲为我化的妆就定格在了我的脸上,怎么洗都洗不掉。顶着一张这样狐媚的脸上朝就够难为情的了,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很多人见了我都是那几个侍卫、内侍的感觉,就连爹都说:我的脸有种绝对威严,令人畏忌,想逃开的感觉。所以我只好重新将面具戴了起来。她们说遮住了就不会再有那种感觉了。可眼下……
“身为王爷这幅摸样,成何体统?还不快去洗了?”凤主的不悦近乎愤怒了。
我都快哭了,跪了下去,刚要说什么……却发现,除了东方颐和凤主都“跟”着跪下了。乐王虽没有跪下,双腿也在发抖,看得出那是强撑着的。就连北靖使团也不例外。凤主本来就忌讳我,这不给她制心病呢么?我当时都快吓傻了,可脸上……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我真的想哭了。
凤主大怒凤,眼一眯:“东方颖——!尔敢施行妖法,愚弄群臣?来呀……”
“凤主息怒——”国师于心忙出言拦阻。凤主凤目含嗔,冷颜斜视。国师一脸苦大仇深左右顾盼。凤主这才道了声:“都起来吧!”
我谢了恩起来,群臣这才爬了起来。于心也在跟着爬了起来,弓着身子双眸盯着自己的脚面:“禀凤主,如果微臣没有看错,如王千岁一定遇上了什么轶事,面上封了神威。没有正神解封,如王是去不掉的。千岁威严森冷……应该是位冥界神尊所封。”听了此话,我的心总算松开了一些。同时也佩服这位国师的修为。
凤主倒似乎缓和了一些:“如此,颖儿还是戴上面具吧!”
我将面具又戴了起来,这一劫算是过了么?北靖王子并没有宣布他的挑选结果,凤主也明显的露出了心不在焉。散朝后,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果然,偏殿中凤主单独召见了国师于心,询问他江山传承之事。于心回云:“如王千岁一定是遇到了阴神,出于一些原因封禁了她本来的样貌与命格。不过,照金殿上的情形看来乐王殿下应该是天命所归,如王应该不会影响到帝位的传承。”凤主闻言,这才放松了一些。
回到如王府,“幽灵”避过了所有卫队,包括影卫与我会了一面,并递上了一包东西。我将那东西贴身藏好,“幽灵”转身离开了。整个过程没有一个字的交谈,她是我在北靖撤军前就安插好的内线。此人谨慎沉着,功夫一流十分靠得住。
“幽灵”走后,我进了寝室,放下罗帐,将那包东西打开,倒在茶碗中和水饮下。那晚疼得我差点儿昏过去,可是我却没叫任何人知道。过了药性,我稍微休息了一下,下了床整整袍服去了“迎宾驿”,那是北靖使团暂住的地方。也是我“必需”要露个面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