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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假扮女朋友

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云鹏的电话,他真的让我假扮他的女朋友了。

“什么?我的伤口还没结痂,你就开始撒盐?”我攻击他。

“呵呵,我也真是没有办法,自从拒绝了助理苗青,我妈就开始步步紧逼了。”

“你想要我干什么?我连小H的女朋友都做不了,还怎么假扮你的女朋友?”

“没关系,你只是看我的眼色行事,帮我把几场相亲搞砸了就行。”他满有把握地说。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要我死了以后下十八层地狱啊?”

“没关系,我到十九层去给你垫背。嘿嘿。”

接下来,他就给我口授“搅局台词”。我听的时候,只觉得好玩,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给我逗乐而已,没想到过了几天,他真的叫我冲锋陷阵了。

接到他的电话,我顿时紧张起来。

“别怕,我去接你,告诉你该怎么做就好。”

廖云鹏很快就来接我了。我还和过去一样,不施粉黛,没有颜色。他看了我一阵子,坏笑着说:“今天为了我,恐怕要委屈你一阵子了,走,我带你去弄几件衣服。”

“为什么要弄衣服?我这身衣服还挺新的,又不难看。”我立即抗议。

“你送佛送到西好不好?服装只是一个道具,可以帮助我更好地解决问题。”

“那好吧,就当我给你打工,你发我工资好了,嘿嘿。”我笑笑,在这种时候,他的话总是不容许我反驳,我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既然答应帮忙了,那就帮到底吧。

“我们去太平洋,还是来福士?要不然去正大广场,八佰伴我看还是算了吧,和前面三个比档次低一级。”他有些自言自语。

这几个名字吓了我一跳。虽说我是在上海长大的,这几个地方也不是从来没去过,但是我很害怕面对那些高昂的服装而不由自主表现出的窘态。囊中羞涩是掩饰不住的,伪装也不行。

“我们就随便点吧,那个什么,我们小区附近有家新开的服装店,价格比较实惠些,好像也有艺元素、蜜雪儿什么的……”我有点支支吾吾。

“那怎么行?我要让你光彩照人起来,好帮我打败那些傲慢的公主。我们去来福士吧,那儿算比较年轻的,品牌更时尚些,高端的品牌也挺多。我记得一楼星巴克对面有一家卖衣服的店,装潢的窗子是白色大框框的,好像是叫什么izzue,我妈买了一件,挺不错的。”他有些沉醉地说,完全没有看到我的表情。

“要不然我们去正大广场吧,那儿面积更大衣服更多,购物环境最好,价格也属中等。”我和他商量道。说实话,我不喜欢贵重的名牌,我会觉得那是我沉重的思想负担。

一句话,我不喜欢不劳而获,虽然我是在给他帮忙。

他不管不顾,开车就走。我们终于还是在来福士门口下了车。

“进去吧,里面没有老虎。”他看我有点迟疑,笑着说。

我虽然感到很不爽,但还是和他走了进去。

这儿我以前来过一次,和我妈转悠了一圈,就买了一条丝巾,还是打折的。

这一次再进来,我有点找不着北。琳琅满目的商品挂着摆着,我知道,不用看价格,牌子的女装都会吓我一跳。

我随便转悠,干脆什么价格都不看一眼。

廖云鹏帮我选了一件衣服,让我到试衣间去试穿。我接过来,机械地走进去,一件一件地试穿。我看了一下,那几件MissSixty、Energie、Replay的衣服价格都非常昂贵。

我穿着走出去,导购小姐立即赞美我像换了一个人。廖云鹏笑着不说话。

等我把所有的衣服试穿完了,他回头对导购员说:“全打包了。”

导购员笑得花枝乱颤:“好的,您刷卡?”

“对。”他掏出卡递过去。

“什么?我们要一套就好了,干嘛这么浪费?”我抗议道。

“真会替我省钱,是个好女孩。不过,你不会只帮我一次的,还有几次相亲都需要你搅局。这些衣服,嗯,大概够用了。”他类似于自言自语,完全不管我的惊愕与诧异。

“云鹏,我很不习惯你这样。我只要一套就够了,你开的工资远远大于我的酬劳,我有些难以接受。我们还是把这些衣服退了吧!如果我只能靠这些衣服才能战胜你的那些未来女朋友,那我干脆不要去了。”

“你忘记了,你是我的哥们啊,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现在我落到难处,你不会坐视不管吧?”他瞪大眼睛,很较真地看着我。

我扑哧一声笑了:“你这算是交了桃花运,哪里算落难啊!”

“和我不喜欢的女孩子见面,应酬,对于我来说就像蹲监狱,还不是灾难?你可是答应过我,君子一言啊!”

我只好收口,何况我的抗议也是无效的,导购员已经把衣服分类打包了,现在,这些名牌服装已经到了廖云鹏手上。

走到门口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双富尔贝妮女鞋和一个白色的丹比奴女包。

“唉,我们折腾大发了!”我无奈地说。真是岂有此理。

“你就当劫富济贫了,呵呵,我们这是损有余以奉不足。”他开心地咧嘴笑了。

“现在我们该干什么了?”出了来福士,我仰面问他。

“我们该去美容院了。”他坏笑着说。

“什么?美容院?”我愕然,“我们还要去美容院?”

“对啊,美容院,而且是上海很有名的美容院。”他一本正经地说。

“不行,我从来没有去过美容院,你要是让我去高档的美容院,我恐怕连路都走不上来了。”这一次,我坚决不答应了。

他看我态度坚决,只好妥协。

我们去了一个比较一般的地方,化了个淡妆。

换上衣服出来,廖云鹏忽然有些激动起来。

“快照照镜子看看,你可能都认不出自己来了!快看看,简直倾国倾城!”他的声音格外大。

我来到镜子前,自己也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儿,高高地绾着发髻,黛眉,大眼,两个叮叮当当的大耳环晃晃悠悠,虽然是假的,却也平添了几分高贵的气息。细方格小站领的上衣,下面配一条黑色背带裤,脚踩一双富尔贝妮女鞋,好一个精致的妙龄女子!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自己化妆后的样子,化妆师真是个魔术师,只消一个钟头,就把我整成了美女的模样——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我早就想象到了,你就是块璞玉。怎么样,我的猜想没错吧?”廖云鹏有些得意洋洋。

我还是很不习惯自己的这副德行,很快就从镜子前走开了。

“我们的演出什么时候开始?”我催问,我等着“卸妆”,回归自然身,现在我很不自在,虽然这份美丽有一点点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我母亲反对我化妆,一直都反对。她只给我提供最简单的化妆用品,只满足我皮肤的补水与防皱,她希望我越自然越好,所以我的审美标准就停留在欣赏自然美。

“就要到了,”他看了看表,“约定见面的时间还差一刻钟,地点在‘江南水乡’咖啡馆,你在一楼的休息室等我,收到我的短消息就到二楼的‘水云间’找我,台词还要不要再复习一遍?”

“不用了。”就那点小碎事,还用得着复习?高考前夕我感冒发烧,有一周左右没怎么看书,不过还是考进了重点大学?

“那我们走。”他带着我走出美容院,在化妆师赞赏的目光里,我坐上了他帮我打的车。我知道此时,我是他们的作品,而不仅仅是一个人。

按照云鹏的交代,我去了江南水乡咖啡馆一楼。我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高脚杯,心里想象着一会儿可能出现的局面,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间谍。

不一会儿,我收到了云鹏的短信,就站起来拎了包,款款走到二楼的“水云间”。

在门口,我用力按抚了一下心脏,防止它跳出胸腔,然后敲门进去。

开门的正是廖云鹏。他一看见我,正像我们起初编排的那样,他表现出非常意外的样子,有点结巴地问我:“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理会他,径自在女孩对面坐下来,伸出纤纤玉手,从包里取出了化妆盒,自顾自地画起了眉。别看我现在轻车熟路,为了练习这个动作,我从昨晚到现在,少说也画了七八十遍,眉眼都画花了。

坐在对面的女孩有点坐不住了,她诧异地转向廖云鹏。

“她是谁?”

我漫不经心地抬眼斜睨着她,你别说,这个女孩小巧玲珑,还是蛮漂亮的。只是此刻白净的面颊上泛起了愤怒的潮红,我只看到她脖子上的白金项链正中,是一块亮晶晶的钻石。

那钻石有点闪了我的眼,我强作镇定,继续旁若无人地补妆。

“她是,她是……”廖云鹏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那么,你是谁?”她的嗓音里分明燃烧着战火。

我不理不睬,心里却暗暗地说道:对不起啊,美女!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女孩气愤地站起来,仿佛有点不甘心的样子。

“我告诉你廖云鹏,追我的人排着长队呢,哼!没见过你这么花心的大萝卜!哼!”她走到门边,又回头剜了我一眼,然后,门很响地摔上了。

“哈,对不住了!都是我老妈逼的!”云鹏大笑,伸出手来和我三击掌。

“我怎么觉得我有些缺德啊?”我不安地说。

“你是在积德行善,呵呵。”那家伙快活地说,眉眼都笑开了。

按理说,小H和沈燕子是不会到这么高档的咖啡厅来的,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但是巧得很,我就是在将要出门时遇到了他俩。显然,他们随着人群刚刚走进来,仿佛要举行一个什么party,为首的是一个男孩子,正在疯狂地嬉闹散花。

我想悄悄地溜出去,但他们还是看见了我。

三个人脸上都变得不自在起来,小H觍着脸和我“嗨”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沈燕子的脸霎时浮上了一片绯红,她有些怯怯地叫我:“雪晴,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我怪笑着大声重复她的话,“我当然在这儿喝咖啡!”

我回头看了看廖云鹏,这家伙足足比小H高出一头,今晚站在咖啡馆大厅,有点鹤立鸡群。

想起他们曾经以为我是“同志”,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把廖云鹏从身后拉上前来,我把手插进他的肘弯,脑袋歪在他的胸前,嗔笑着看着沈燕子。

“我男朋友,大H。”我笑着给他们介绍。

听到这个名词,小H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有点窘迫地冲廖云鹏点点头,廖云鹏伸出手来,象征性地和他握握手。

“我叫廖云鹏,服务于廖氏集团。”廖云鹏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还挺认真。也是,廖云鹏虽然知道我曾经和小H交往,却没有见过他。

我分明看见,在接过名片时,小H的手在发抖。

沈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后退了退,步履有点趔趄。

“这是我男朋友,刚认识的!”我对沈燕子说,不但声音高于往常,还有意瞟了一眼小H。

“哦,很不错的,雪晴……”沈燕子有些结巴。

“你们还在交往啊,难得难得!我有事先走了,拜拜,你们好好玩!”我意味深长地和他们道了再见,有点傲然地倚在云鹏的臂弯里走了出去,不再回头。廖云鹏呢,也默契地揽住我的腰,真像一对热恋情人。

到了门口,我立即松开了手,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怎么了?你有点不正常啊!”他研究似的望着我。

“他就是小H和沈燕子。”我慢慢地说。

“哦!原来,我是借东风反被东风借啊,我居然假扮了你的男朋友。”他有点明白了过来,“我还以为你突然喜欢上我了呢!”

“唉!别开玩笑了,我们是哥们,风雨同舟的哥们!今晚,我们扯平了,我还得谢谢你,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没事,能为你报仇雪恨,我很乐意。哈哈!今天我是不知道你和他们的关系,否则我会有所行动。下次再看到他们,叫上我。”他眉开眼笑,快乐无比。

我却笑不出来。

别看我一晚上都在扮演趾高气扬的娇公主,谢幕之后,我心里忽然溢满了无尽的忧伤,梦一般的忧伤。

繁华过后,一切成空。

我只看到了灰烬,在风里慢慢飘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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