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男人在最后的关头忽然用力推开女人……
一声巨响——
女人的身体横飞了出去……
一股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晏战甚至来不及逃跑,就觉得身体象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进百合花丛……
片刻,只是片刻,刚才高大俊朗的身影已然灰飞烟灭。
………
晏战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这场变故中清醒过来,更不用说那个女人。
男人站的那片花丛已然变成一片焦土,散落的遗骸甚至找不到一块象样的肢体。
女人傻了,呆呆地卧着,许久不曾改变过姿势。
晏战终于站起,缓缓走到她面前。
刚要出声,一尺寒刃抵住了他的咽喉。
………
女人不但有奇异的白发,甚至连她的眼睛也很奇特。晏战忽然记得,他在母亲的身后也看到过这样一对双眸,鸷冷疯狂。他一时怔住,那客栈屋顶所发生的种种忽然于一刻涌入他脑中,那在密林中飞身下马的男子原来也来到了这片天堂,他便是刚才自杀的男人,可自己却象一时患了失意,竟然忘记了。
眼前的女人有一双无色的瞳孔,诡异奇谲。纠结缠绕的微细血管,象两株小小的攒心菊深深将晏战吸入,晏战作声不得,浑身颤栗。
女人比他更甚。
晏战所料不错,莫仲臣拖着鞑虏摔下这片百合山谷后,便陷入了一场生死角斗。不该死的人掉下悬崖,坠入虚空,该死的却奇迹般地进了天堂,扰了这片世外的绝尘之地。他一意寻死,疯狂失去理智,却在最后的关头忽然变得清醒。
鞑虏永远也不知道,是晏战的一声高呼于瞬间唤醒了这个悲愤绝望的身躯。
他知道什么才可给眼前这女人最致命的一击,她是他命里的魔,是他的孽,无法偿还的债!
可他们不是同路的人。
“我终不让你得逞,无论死了多少人……”他曾有的话语在她脑中回荡。“呵呵……你要继续,我们便玩下去,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他言语里藏了多少冷酷,直到此时,鞑虏心中才隐约感觉到。握着刀刃的手臂不可遏制地发抖,无色的瞳孔收缩,渐渐****一片……
“为什么——”
她仰天长喊,冰冷的寒刃于一刻从手中无力滑落。
没有回答,他确确实实死在了她的面前。她掩面奔出了百合山谷。
晏战惊在原地一动不动。
………
悲愤的身影悠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那迤逦的清绝之地并不冷清,焦土的另一侧缓缓走来另一名白衣女子……
她一直就在附近,如幽魅般静静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一袭白衣长裙,颀长婀娜,转眼间拂过了花丛停在焦土之侧,垂至腰际的黑发婉转于空中如流云飞泻,但那面色,却平静得令人窒息。
刚才那一幕生离死别,于她竟无所触动?
高高蕴满智慧的额头被一层圣洁的光芒笼罩,紧闭的嘴角此时看上去有些倔强。
她的年纪很轻,但整个面庞却有种饱经世事的沧桑。
“姐姐——”
晏战心头一热,向她奔去。
女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蹲下身子,拾起刚才男人留下的遗骸,随身取出一支竹罐装了进去,动作从容而优雅。
晏战蹲在她身边,奇道:“姐姐,你在干什么?”
女子不答,起身走向山谷尽头。
晏战想了想便飞奔着跟了上去……
四将奴
远古的文明起源于荒野,最终必将征服这片荒野。部落与部落之间大肆惨杀后,联盟随之产生。但歧视与偏见仍然漫行,在这个还没有法度的世界里,一个还处在孩童时期的男孩其生存的艰难可想而知。
其实晏战的姓氏在他的部落中是个大姓。传说他们的祖先是一个叫做晏的勇士,最早他是虬族人,但不知何故,他离开了那个部落创立现在的龙族。至今,在这个部落中每个男子的左臂上还有象征那个虬族部落的图腾。但他们对它已不象从前那样顶礼膜拜。对此的尊崇已被法典取代。在晏战所处的这个时代中,文字渐渐出现,文明以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滋润着这片大地。
但于这女子,这一切在她眼中形同虚设。她有更要紧的事等着去做,离开百合山谷后,她便加快脚步向自己的居处赶去。
她是偶然间来到了这片世外绝尘之地,目睹那一场生离死别,或许是因为天意。她摸摸腰间的竹筒,与其说那里装的是那男子的遗骸,不如说它承载更多的是希望。她仰首向天,目光游弋在一个不确定的未知名处,有一抹胜利的笑浸蚀了她的面颊。
晏战不明白,在女子仰首向天时,他也困惑地抬起了脑袋。
“那是什么?姐姐。”
女子的身子猛然一颤,回过神来,她居然忘记了这个孩子?一种奇特的迷惘迫得她无法呼吸。
“姐姐,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孩子还在说,她陡然一滞,转身就走。
晏战困惑地眨眨眼睛,抬头看看天,那里的确什么也没有,不过几片云,还有刺眼的阳光。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撒开了小腿跟在那女子身后。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