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没人能回答得出来。我们像无头苍蝇似的跑着。大首领那头有人跑得慢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沙柱卷了进去。我们更加玩命地跑。我是向来不信什么鬼怪神力的,这沙柱不可能是活物,它跟着我们必有原因。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身上已经覆了一层沙子,闻着还有股铁腥味儿。不对,我想到了,沙子怎么会散发铁腥味儿,靠,这哪里是沙子,分明是铁粉。
“王哥,这是铁砂,怎么办!”我大喊道。
这些铁砂为什么会追着我们跑,我们又不是吸铁石,我们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铁砂?一连串的疑问蹦出,我问自己,对了,我们不是吸铁石,但我们身上可带着铁器呢。要不说危险总能激发出人的无穷潜能,我们将身上携带的铁器扔了不就得了。
“大家快把身上的铁物件扔掉!”我和王哥基本上异口同声。
这个时候,大家也顾不上这些武器装备了,保命要紧。我们边跑边把什么刀子,铁钩的往地上扔。果然,身后跟着的铁砂渐渐少了,有戏,我大喜。
“哎,往哪扔呢,看着点儿!”虎子怒道。
我一转头,看见那几个亢族人正摘着身上的铁器,摘下来就往我们这边扔。虎子说了,他们反倒变本加厉起来,一股脑儿地拿着东西向我们身上拽。怎么回事,魔障了。我叫着阿莎,她却不理我,也加入了那朝着我们扔东西的队伍。我急得想骂街。
眼看身后的铁砂多了起来,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唯一的出路就是赶快逃离这里。我对着自己的人喊道:“往第一个洞口跑!”不管路线对不对,先逃出去再说。我瞅准了个时机,趁身后铁砂离得远了,就几个箭步奔向了洞口。进了山洞,我就一个劲儿地跑啊,也顾不上其他人跟上没有。事实上,我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
不知跑了多久,我感到脚下一空,身体跟着急速往下坠。在彻底昏迷前,我猜到自己可能是掉进了一个地洞里。之后两眼一抹黑,便不省人事了。
再睁眼,迷迷糊糊的,半天搞不清自己的处境。我没有带表,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我试着起身,后腰一阵剧痛,哐的一下又摔了回去。我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可千万别摔成个半身不遂,我家就我这么一根独苗,还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光宗耀祖呢。唠叨完了,我就在躺地上,想着虎子怎么样了,他跑得慢,可千万别被铁砂吃了,又想着王哥和桃花眼现在的处境如何了,有没有进入山洞,会不会发现我掉进地洞里了,拽神我是不担心的,就算我们都有事,也是轮不上他的。
一遍想完,我觉得后腰没有那么疼了,就慢慢地扶着地起来了,走了两步试了试,不错,还能坚持。我摸索着地面,找到了随我一起掉落下来的手电筒。我打着手电向上看,别提,还挺高,四周石壁光滑,我自己是爬不上去的。我扯着嗓子呼救了几声,上面没人回话,我的嗓子可快冒烟了,索性也不喊了。我坐在地上,静心听着上面的动静。可等了半天,啥也没听到。我意识到与其等着别人来救我不如自己先想想怎么自救。
我扶着石壁走了一圈,竟意外发现挨着地面处有个半人高的小洞,刚才黑咕隆咚的,竟没有看到。天无绝人之路,我弯下腰,爬了进去,想看看可以通往哪里。
爬着爬着,洞顶高了起来,我也可以解放前肢站起来走路了。一道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或是突发状况。我自信起来,刚才的决定是对的。前方的光亮吸引了我,我快步走去,进入了一个石室。这已经是我遇到的第三个石室了。
奇怪的是石室里并没有火把,那些光亮来自两侧的石壁。我猜测这里的石矿肯定掺杂着些类似磷光粉的东西,致使这间石室在黑暗中能发出幽幽亮光,但光度并不强,勉强能看清而已,可也总比一片漆黑要好。
石室里并非空无一物,我发现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子,小的有三四十厘米,大的有一人之高。坛子是用陶土做成的,没有什么特殊装饰,看起来像极了家里腌咸菜的坛子。我难免有些好奇,为了看得清楚,我还特意调亮了手电。我掀开坛盖,往里看去,这一看可不要紧,吓得我差点摔了个大马趴。坛子里是一具腐烂得不成样子的婴儿尸体。我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又去掀其他坛盖。无一例外,小坛子里全是婴儿的尸体,有的刚开始腐烂,有的已只剩下残骸。一鼓作气,我扒开了大坛子的盖,里面依旧是一具具尸体,只不过换成了大人的。这地方很像是拍恐怖片的现场。
我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安慰自己又不是没进过解剖室,有什么可怕的,这些尸体难道能活过来将你吃掉不成,拿出你当年在福尔马林池子旁边吃午饭的精神来,我心里暗自打气。
我不知道这些尸体是谁的,当然很有可能是亢族人的。我不希望将这想的太复杂,自己吓唬自己玩,所以什么凶杀、阴谋啊,我统统给否定了。最后剩下的结论是这也许是亢族的传统,人死后不入棺而入坛。(当时我忘记了阿莎曾经说过的话,亢族人死后会被抬到森林里,任野兽啃食,意为回报大自然。)这么一想,我也不怎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