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岱听着雨声滴答,看应舞蝶许久未回,心下着急,正准备去屋外瞧瞧。就在此时,应舞蝶拉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进了屋内。
那老者长须飘飘,神态柔和,从雨中而来但衣鞋竟半点未湿,宛如神仙一般。村长和穆岱当下惊异,都好奇这老者是何来历。
应舞蝶对穆岱眯眼一笑道:“穆岱,这是我爷爷,我和你说过的。他可是我们一派之主,只要有我爷爷开口,你就一定能去剑宗修行。”
无相听了不禁摇摇头,小丫头还真是对这小子掏心掏肺,什么都告诉他了。
无相见穆岱体格健壮,但颇显木讷,只是中等资质,或许悟性也有欠缺,对穆岱的灵途不甚看好,可是毕竟不好拂了小丫头的兴致,点头说道:“若这位小少年有意,我剑宗是可以给你一个入门测试的机会”。言外之意便是若没通过审核,那就只能说声遗憾了。
穆岱弯腰感谢道:“谢谢应爷爷”。
一旁的村长从藤木椅中起身,颤颤巍巍地凑过身来,对那老者一礼道:“照这小姑娘所说,那您可就是老神仙了。您或许还不知,我们沈村前两日来了妖邪,好在有高人出手,只是让其中一个恶人逃遁了。鄙人昼夜不安,生怕那妖人回来报复。还请老神仙发发慈悲,救救这一村村民。求您了,老神仙。”
无相略一沉吟,笑道:“老朽是够老的了,可还不是什么神仙。不过阻止那妖人报复,倒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情”。
说完衣袖一挥,便有一道正派光明的黄色剑芒潜入地下,他接着又拿出一沓辟邪符纸交给村长,让他按五行八卦之法贴在村子周围各处。
无相抚须道:“这两物能克制平常邪道,使等闲邪祟不敢近村。”
村长见了这般奇异手段,对这老者的身份道行坚信不疑,当下又是千恩万谢。
应舞蝶到穆岱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昂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穆岱点头,他生性腼腆,也说不出什么感激之语,只是对无相又打一躬礼。
村长见这老神仙一来就解决了妖邪遗留的难题,再想穆岱一去修道,他家的黄牛和田地自然是收归村里分配,自家也能有几分得利,便也不再阻拦。
等诸事商定完毕,应舞蝶和穆岱一起离开村长家,无相则跟在两人身后缓行。
一切终有收束时。这会儿,雨也已变成淅淅沥沥的一阵。
穆岱的草鞋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沁人的空气包围着他,他的鼻尖被这淡淡的芳草香闹的发痒。
雨丝轻舞,飘扬在他的面颊上却像是拂到了他的心里。
他的身子骤然一轻,那掩在他心上的阴霾渐渐淡去,尽管未来还是像面前这般雾蒙蒙的看不真切,可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行走中,雾蒙蒙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接着显露出两个人的轮廓,一大一小。
随着双方靠近,那两人形貌也变得分明。
一个是混身湿透、相貌端正的十一二岁少年;一个是衣裳干净、头戴道巾的苍髯老者。这二人正是萧剑书和无相。
两边一会面,萧剑书、穆岱和应舞蝶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老者都有点发愣,轻咦一声。
萧剑书和穆岱分外好奇,脑袋转来转去,两双眼睛看看这边的,再摆头看看那边的。
他们原本以为这两个老者是孪生兄弟,可是对比之下这两具躯体形态身材无半点不同,立时惊奇不已。萧剑书毕竟聪颖,猜测这或许是种修行道法。
而应舞蝶只是稍一惊异就恢复了常态。
她知道爷爷所用的是门叫作身外化身的奇妙神通,能在本体之外化出第二个身体,但是要施展这神通,不仅要知道其诀法要旨,也需要高深的修为和领悟。
萧剑书身边的无相微笑道:“各位,老朽所用的是一种叫做身外化身的灵术。对面那个是老朽的化身,不信你们看”。
众人随即看去,果然另一边的老者化作一阵烟雾,在细雨中飘散,消失不见。
萧剑书拊掌叫好,他真希望自己能学到这一身超凡的本事。
而穆岱虽然保持着冷静,但眼睛中也闪露出羡慕和渴望的神色。
无相对三个孩子温声道:“老朽这边还要回宗,整理一应事务,也给你们留下两天的时间打理琐事。两天后一早,老朽会派弟子来沈村接你们。舞蝶,你是跟我走,还是在这里再待两天”。
应舞蝶侧目看了一眼穆岱,对无相说:“爷爷,我留在这边吧,两天后我再回去。”
无相微一颔首,就见他纵起一道白虹剑光,竟在几瞬之间飞空远去。
萧剑书目送无相飞剑离开,羡慕中又是一声轻讶,接着转头对穆岱和三妹道:“我一定要在剑宗学成盖世灵术,然后纵横天下,哈哈。当然,我不会忘记照顾你们两个的,二弟和三妹”。还拍了拍胸脯,同时一脸向往的神色。
应舞蝶不解道:“有我帮忙,穆岱去剑宗没啥可稀奇的。你?怎么也要去剑宗”。
萧剑书听罢不满道:“三妹,你应该叫我大哥。无相前辈慧眼识英,像我这种天赋异禀的奇才,剑宗自然是不可能放过啊。”
应舞蝶撇嘴嗤笑,懒得多说,跟在穆岱身边,三人再回到萧剑书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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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剑书把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任大叔所赠的剑符符纸和光音玉片除下,小心地放在一边木架上。
他脱下一身湿衣服,用葫芦瓢舀了水,泼去身上的尘土沙砾,再用胰子擦洗皮肤,最后拿毛巾擦干头发和身体。原先萎靡的头发这会儿变得乌黑蓬松,俊逸的面庞也更添一份精神。
清洗完毕后,萧剑书在木架上取下玉佩,用手指摩挲玉上的纹理。
这玉佩由一条红绳穿系住,是他老爹萧伯庸所留的遗物,晶莹剔透,古朴温润,上有龙形云纹。萧剑书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将这玉佩挂在身上,玉坠悬于胸前,也有‘君子佩玉,驱邪避灾’之意。
他看了这玉佩几眼,重新在脖子上挂好玉佩,再把任决然留下的符纸和玉片揣在怀中。
他抬起头,吐了一口浊气。他想好了,他要去告诉母亲沈玉:他要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