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尖啸过后,趁诛邪卫不备,独眼用力一掌劈空而下,竟把一位兵士甲胄打烂,胸口凹陷下去。
那兵士紧握枪矛似是欲刺,胳膊却抬不起来,他喷出一口血箭,仰头便倒。
尖牙亦是连发三颗血珠,一颗被刀把挡住,第二颗杀了一位持枪兵士,第三颗射向一位弓箭手。
那位弓箭手无法闪躲中了那颗血珠,瞬间仆倒在地,箭支自箭壶里撒出,手中一把雁翎弓亦是掉落,弦颤若泣。
转眼间三人殒命,独眼正欲趁势再杀一人,突然迎面一道微芒打来,他连作避退,却见是道剑诀。
他因毁目之仇平生最恨剑修,此刻用灵念一探,便知原是不远处两个小孩子在碍事。当下残忍一笑,用脚挑起脚下一柄弯刀,发劲一踢,直往那两人藏身处电射而去。
那两人自是应舞蝶和穆岱。应舞蝶见双方交战时诛邪卫已在劣势,这一会儿更是岌岌可危,思忖若是让三邪得势,众人自是难以幸免,便打出一道剑诀望能阻那邪人片刻,却不曾想竟被发觉,此刻心跳如麻。
那刀若流星般飞至,穆岱看在眼里,心下也是茫茫无措,只是他站在应舞蝶身侧,此刻手一扯把应舞蝶拉到身后,张开双臂护住,双脚却不住打颤。
那弯刀骤到半途后力不继,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后停在两人身前两丈外,刀尖刺入土地。这一来那独眼拳掌厉害,对用刀之道却不甚纯熟,难以控制落点;二来正被诛邪卫纠缠,脱不了身,故而只是先吓唬这两人,心想待摆平诛邪卫后再作收拾。
穆岱一看性命暂时得以保全,松了口气,腿脚一软跪倒在地。应舞蝶虽有几分眼力看出此刀只是虚张声势,倒不似前者狼狈。
但她想得深远,知晓若照此下去危在旦夕,怕是迟早难逃毒手,心下惴惴,可是看着面前穆岱担惊受怕却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蠢样,一时百感交集,红了眼眶。
独眼和尖牙已力毙四人,诛邪卫小队三去其一,三邪大逞其威。片刻不到,诛邪卫人人负伤,队长更是身披重创,脱力倒地。
秃头老人眼看大局已定,手托圆球大笑道:“我捕灵大仙德配阴阳,道合天地,小指头这么一点,诛邪卫各个俯首,哈哈。”
尖牙一听,倒也不恼,反而说道:“老秃子,我服气了,你再给他们来一记狠的。”秃头老人受这尖牙一声夸赞,面上颇有得色,正准备出手一举奠定胜局。
突然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这年头一个邪道不入流的小角色,也敢妄称大仙,徒为人嗤笑耳!”
竟是有人忽至,秃头老人听罢正要发怒。
不想眼前金光一闪,接着手腕刺痛,定睛看去,右手掌竟被削断,灵球法宝掉落在地。
他一声痛呼,伸出左手要取回圆球。却见那束金光折返而回,这下性命堪忧再也顾不得那宝贝,身体晃动便到一丈以外,躲过金光一击。
他紧咬银牙,心想留得性命来日必报此仇,操控灵念,唤来一头穿山甲。这穿山甲乃是一头灵兽,以前被他用灵球收服,资质不佳,胆子甚小,却善于掘地。
只见地下拱起一个土堆,接着一头披覆漆黑鳞片的异兽破土而出,黑色尾巴一甩,驮了秃头老人便往地下逃去,土地松软,挖洞奇快。
也是这秃头老人命不该绝,期间金光连连数击,均未命中要害,一人一兽眨眼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片刻后一个中年人站在这土洞前一声轻叹,那金光停在他身前几寸处浮空不动。他虽出其不意伤了秃头老人,可惜之后那老秃子防备严密,手段奇异,地遁果决,他怕横生意外便没有追击。
中年人身后几步外正有一个十一二岁的牵驴少年,他难以想象老爹故友竟是一位剑术高强的修行者。但又亲眼目睹任大叔剑一出鞘,竟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飞舞,伤人于弹指一挥间,不禁瞠目结舌,心神摇荡。
这中年人和牵驴少年正是祭拜归来的任决然和萧剑书。
在这场拼斗正值千钧一发之际,任决然以一式御剑术打跑秃头老人,挽回败局。
场上二邪见有人坏了好事,皆是惊怒不已。独眼瞧见来人身手不凡,况且老秃子也已遁逃,自思多留无益,便连出三掌,趁着兵士抵挡之际,往外逃去。
而在尖牙眼中这两招御剑术却无甚稀奇,虽然这中年人先声夺人,修为莫测,但往日亦不知有多少修为高深的人在他的血术灵法下饮恨。他嘴角一咧露出尖牙来,心想吸了这人的功力必能增进不少修为,一念及此,蠢蠢欲动。
尖牙双掌运劲,高举过头,掌心朝天,一时在空中窜动的血珠光芒大盛,宛若嗜血野兽。
诛邪卫战至此时,力竭困顿,仅凭意志苦苦支撑,见此景诡异,大为提防,纷纷后退几步。尖牙见这些残兵为自己所慑,气势愈盛,双掌交叉,便见十颗狰恶血珠排列成圆形,朝那中年人打去。
“原来是血魔殿的人,只是修为境界皆浅,等你把这血术练到‘千珠杀’,或许能与我一战,不过你没机会了”中年人一句道破尖牙的来历,身体半步不移,只是挥指御动那道金光挡住十颗血珠,任凭血光邪气汹汹,竟不能近身半步。
尖牙不过灵徒顶尖修为,倚仗血术神威常可越阶杀人,但此时稍一过招便知这中年人实难抵挡。
他心下发狠,全部灵力集于掌心击出,竟是他抵死一击。便见十珠连成一线射向任决然,十颗血珠在半途凝为一团。血光大放,甚至从那血团中传出邪兽狰狞吼叫之声,前进之势更疾。
任决然眼中迸出精光,骈指成剑,指挥那龙渊刺向那血团,龙渊古剑一声剑鸣之下那血团便有崩散之兆,经这一刺更是破碎湮灭。
尖牙血术被克,目光黯淡,嘴角流下鲜血。他正欲逃走,还没等迈动腿脚,只感觉脖子一凉,颈部一轻,却连半句遗言也没留下,原是一条性命葬送在龙渊剑之下。
独眼虽已逃远,对战况却也留心。他见对敌时那中年人未动半步,仅凭那把古剑便克制了尖牙的诡异血术,轻取了尖牙首级,惊惧之下更是疾走如飞。
他到了村边,却听身后不远传来那中年人的声音:“你往哪去?”
独眼闻声一急,连着疾行两步,到原先篝火之处把那剑宗门人提到手中,心下稍定,转身面对那中年人。中年人仅片刻间便从十丈外赶至,却没料到独眼有一人质在手,把身体隐在那人背后,不露半分破绽,当下微微皱眉。
任决然想凭龙渊剑奇袭,奈何独眼已有防范,见任决然到了跟前便盯住古剑言道:“我这头颅可经不得英雄你随心御剑一击。”既被其一句点破心思,便知奇袭不能奏效,任决然颇感棘手。只过一会,诛邪卫和萧剑书、应舞蝶也是先后到场。
诛邪卫今日几位弟兄被独眼辣手所害,小队余众早已目眦欲裂,怒愤填膺。此刻见报仇有望,皆是振奋精神,提刀挈枪,杀气腾腾。
独眼知目下乃九死一生之局,生死全系于任决然一念之间,朝任决然喊道:“这位英雄剑术高绝,剑退秃头老人,力毙邪人尖牙,我甚为佩服。这回是小弟误听两位贼人之言,方做下这许多错事,现贼首一潜逃一伏诛,小弟也愿痛改前非,只望英雄放我一条生路。不然我手中这位剑宗门人怕是要和我共赴黄泉了。”
独眼保命为先,是以连老秃子和尖牙的结交之情亦不顾及,只是一味吹捧任决然,言语间再以剑宗门人为要挟,只盼能够平安脱身。
应舞蝶一听独眼所言,便往独眼身前人质看去。
那人外衣残破不堪,沾满尘土,但其打扮却的确是剑宗风格。她再瞧其面庞,失声道:“彭远师兄,怎么是你?”
此人正是被委派下山保护应舞蝶的剑宗彭远,哪知此次跟随应舞蝶至沈村附近被那三邪无意间发现,为尖牙血术所擒,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