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却是吴山贤与许舟渝同时都不答应。
大家谦让半晌,最后崔峻岭还是落座主宾位,旁边副宾位依次是许舟渝和雷烁,以及他们带来的数位长老。
众人落座之后,诸自寿向下面的纪彬微一示意,纪彬轻巧一跃,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身,落于擂台正中。他日渐被诸自寿重用,今日预选赛也由他主持。
今日这个隆重场合,纪彬特意换了一身新衣,在腰间系了一条枣红腰带,加上他衣衫下一身虎豹般虬结贲起的健壮肌肉,一股彪悍精干之气已透体而出。故而他刚落于擂台上,下面观战的近千敬魂门弟子,齐声喝起彩来。
观战台上,吴山贤也是看得暗暗点头,侧身对崔峻岭笑道:“崔执事,三年前本门中出过一个吃里扒外、勾结外帮的大叛徒,这名叛徒隐藏极深,便是台上这位门中后起新秀、刑罚堂弟子,将其揪出来的,立下这桩旷世奇功!”
这番言语,吴山贤并未有意控制声量,看似与崔峻岭的闲谈,却清清楚楚落入旁边许舟渝、雷烁的耳中。当初陈问天与崇魂派、尊魂帮都有勾结,吴山贤此番旧事重提,当面夸赞立下此功的纪彬,自然是有故意戳二人伤疤的意思。
其中暗含的讥讽之意,许舟渝与雷烁也都听得明明白白,深深地看了台上纪彬一眼,眼中精芒一闪。
崔峻岭也是个人精,闻言只淡淡“哦”了一声,不置一词,以招魂师联盟代表的身份,置身于事外。
许舟渝面色一沉,瘪着嘴摇了摇头,嗤笑道:“什么后起之秀,我还以为今日预选赛,敬魂门就要靠他了呢!仔细一看,原来都已是老大不小的年纪,却不知之前数届的稠城十星赛预选赛时,他又在哪里?他可有参加?当时是什么表现?说到底,也就是个小时不怎么样,大时也不怎么样的无名小辈罢了。”
吴山贤隔了崔峻岭,毫不畏惧地接过话来,道:“许掌门也莫要将无名小辈看得太过轻贱。今日预选赛上台比武之人,不但个个此前藉藉无名,更都只是十来岁的小辈,但许掌门又怎知里面不会出现借此舞台一飞冲天之人?”
崔峻岭听闻此言,不由得心中一动,心道:“听吴掌门所言,似乎很有底气,而且若有所指。难道山鬼真在这里,就在敬魂门中?”表面不动声色,眼神却莫名地热烈起来。
雷烁坐在一把专门更换的加宽椅子上,满身肥肉依然将椅子挤得满满当当,呵呵一笑,说道:“看来吴掌门对这届十星赛的稠城名额是志在必得啊!但我雷烁今年脾气特别犟,偏就不信这个邪!我将斧头山的煤矿押上,不知道吴掌门可敢与我小赌一场?”
斧头山煤矿的收益占了尊魂帮经济来源的一半以上,当初尊魂帮为了争夺这座煤矿,与敬魂门、崇魂派打了好几架,场面惨烈之极。尊魂帮好不容易死守下来,后来围绕这座煤矿,三派依然是争执不断。雷烁拿这座煤矿出来,这哪里是什么“小赌”。
吴山贤一愣,手拂长须,目光扫过擂台下观战的千余弟子,以及远方气象万千的峻岭崇山,朗声笑道:“难得雷帮主这么豪气,我若不奉陪,倒显得我敬魂门小家子气。虾尾沟的那座铜矿,我敬魂门押上了。”
虾尾沟铜矿,规模宏大,是敬魂门百多年来的固有产业,收益是斧头山煤矿的五倍还多。吴山贤将它拿出来,与雷烁对赌,显然并非一时赌气,更因他对此次选拔赛胸有成竹。
雷烁乍听吴山贤居然押上的是虾尾沟铜矿,大吃一惊,继而却是喜出望外。
吴山贤瞥见他的喜色,不似作伪,倒像是真的已经赢定这座铜矿一样,心里一阵迟疑,不知雷烁为什么这么有底气。
纪彬虽在诸自寿示意下跳上擂台来,但观战台上针锋相对,热闹非凡,虽无刀光剑影,也是凶险异常。既然无人再有后续指示,纪彬只得静静等待。
许舟渝插口道:“难得今日大家都这么有兴致,我们崇魂派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斧头山煤矿赌虾尾沟铜矿,也是吴掌门吃些亏。这样吧,我们崇魂派也拿出鸡冠峰的铁矿,与尊魂帮一起,和吴掌门对赌这场如何?”
斧头山煤矿与虾尾沟铜矿,确实很不对等;若再加上鸡冠峰铁矿,确实勉强可以与虾尾沟铜矿一赌。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雷烁却在心底暗哼一声,许舟渝此举分明是在抢彩头。若是两派合力赌赢吴山贤,赢下来虾尾沟铜矿,鸡冠峰铁矿倍于斧头山煤矿,岂不是相应地崇魂派也将分去虾尾沟铜矿的大半利润?只是想到两派暗地里的协议,雷烁也只得忍气吞声,一声不吭。
吴山贤拂须的手一凝,冷笑道:“好!多一座铁矿自己奉送上门来,岂有再推拒不要的道理。只是崇魂派与尊魂帮什么时候变成了穿一条裤衩的,这倒是今日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又对崔峻岭拱手道:“全是些门派争斗的丑事,闹得不可开交,倒叫崔执事见笑了!还望不要扫了崔执事见证这场预选赛的兴致才好。”
崔峻岭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肃容道:“招魂师联盟不禁止、不干涉各门派之间的利益争斗。吴掌门不用多虑。各位尽可以当我不在这里就可以。一等预选赛结束,我当即启程离去。崔某虽在招魂师联盟总部任职,于这里,依然只是一名过客。”
吴山贤、许舟渝、雷烁一齐道:“如此甚好!”目光交触时,已全是不加掩饰的敌意。
吴山贤看向纪彬,轻轻点了点头。
观战台上的暗战结束,纪彬精神一振,转过身来,面向席地观战的三派近二千弟子,朗声道:“十大未来之星招魂师大赛稠城预选赛,正式开始!”
下面众弟子一起雷鸣一般鼓起掌来,欢呼声震天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