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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归来

雷伊伏在旌的背上一路疾行,在闪过几道弯之后终于望见前方有了一线曙光。随着“咻”的一声,旌带着雷伊冲出了地谷裂缝,高翔在了半空之中,当阳光映射在他银白的躯体上时,他的身体也随即失去了形态,化为了一道苍白的流光,落向了裂缝之中。

“少侠,一切就拜托你了!”他虽没有了形体,可声音仍飘扬在这广袤的雪原上。

雷伊因为失去了依附物,在空中被抛撒了出来,但他只一个转身,便安然落在了雪地上。

“多谢前辈相送!一切就都交给我吧!”他拍打着胸脯,回身望着那道笔直下落的银线,自信地说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别过了旌,雷伊稍作感知,便找出了启一行人所在的位置。“混蛋,等着我!”他神色锐利,向着远方的山头奔去,这一次,他不允许自己再失败。

——————

纵然有族人相助,加上雪狼们的轮番攻击,可红牙仍对眼前的三个妖物束手无策。无论是力大无穷的红鬼,身影迅捷的绿魔,还是魔法加身的蓝妖,他都无计可施。“可恶!如果我能再强大点就好了!”看着族人、雪狼们不停地进攻,而又不断地负伤,他不甘心地紧握双拳,咬紧牙关道。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站在塞卡身前的那头傀儡雪狼。它为什么不战斗呢?以那个人的实力应该不需要保护才对,莫非……他在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再一望向那三个妖物的身体,便愈发坚信自己的猜测了。“只能一试了。”他知道拖下去只会在己方伤员不断增加、战力逐渐消减中败北,更何况在塞卡的身后还有那两个未知的战力,所以此战定要速速取胜。而放眼战局,偷袭已无半分可能,他只得握紧长矛,一往无前地向着塞卡冲去。“啊——”他竭力地呐喊道,似在壮胆,为了不让自己在敌人强大的力量面前吓得退缩。可塞卡并未在意他,听到他的喊声,只瞟了他一眼,便又回过了头去。而站在两者中间的傀儡雪狼则迅速出击,秒速间就已扑向了红牙。红牙举起长矛刺向半空中的雪狼,可它竟靠着摆尾旋转了身体,头一扭,便躲过了刺击,继而着地反扑了上去。红牙见状,急忙收起长矛架在身前,虽挡下了傀儡雪狼的撕咬,可也被它的冲击撞飞了数丈远。“唔……”他重重地摔落在了雪地上,右手不住地抚弄着前胸,缓解方才冲击所致的余震。他知道此时并非喘息的时机,无奈对手的力量太强,他也是实难抵御。而就在他挣扎着要想站起来之际,一股温热湿滑的触感突然从他的侧颊袭来。“嗯?”他奇怪地看向身旁,发现竟是小泰在舔舐他的脸颊。“小泰,你怎么…也来了!”他一看到小泰,赶忙坐了起来,望向那头傀儡雪狼,却发现他并没有攻击的意图。“你的前肢还没有完全恢复,快点离开这里!”他当然希望小泰离开,可看到他眼中一如战士的无名之火,便知道退后是不可能的了。“你也想战斗么?”他呆呆地问道,在得到小泰坚定的眼神答复后,一股汹涌的战意即刻从他的心底生起。“是啊,我在想什么呢?现在可没有时间分心了,一起上吧,小泰!”他鼓足了勇气,正欲再次发起进攻,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一人的高喊。

“呀啊!!”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看见雷伊一脸亢奋地落在了他们身旁。“那个混蛋在哪里!”他环顾四周,迫切地想要找到索伦的身影,却只看到了面前的塞卡。“怎么又是你?”他言语中溢露着失望之意。

“混蛋!我还想问呢!怎么又是你小子?索伦的那一脚竟然没能重伤你!?”本安逸着观望战局的塞卡一看到雷伊的出现也是慌乱了起来。

“雷伊!太好了!你平安无事!”红牙看到雷伊汹汹至此,赶忙兴奋地凑上前去问道。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我还要揍飞那家伙呢!”见过了狼魂王之后,雷伊像是与红牙有了某种共识一样,会心地一笑道。

远远站在塞卡后方的阿基里斯与索伦二人见到雷伊的到来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个男人……是谁?”不知为何,在看到雷伊的一瞬间,阿基里斯心中沉寂良久的那股忐忑即刻又复苏了起来,这份不安的来源似乎也找到了出处。

“怎么可能…他竟毫发无伤…”就连索伦也是惊讶不已,甚至忘记了回答阿基里斯的问题。“阿基里斯先生,这个男人……交给我,您拔剑吧。”

阿基里斯深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能让索伦率先拔剑的对手,至少在他的心中已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索伦…你……”看着持剑前行的索伦,阿基里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不会输的。”短暂的沉默之后,索伦只丢下了这么一句,便向着雷伊踱步走去。

前方的战场上,塞卡虽也有与雷伊一战的念头,可自己毕竟面对着成群的雪狼与上百名布洛克一族的战士,实难再分出神来,更何况他清楚雷伊的实力,纵使全力以赴的他也难有获胜之机。

“我真搞不懂你在做什么?为什么非要为这几只雪狼战斗呢?我们可都是人类啊!”眼看自己没有胜算,他试图用言论说服雷伊。

“我知道自己不是济世圣人,为了果腹,我也曾杀生。可你们不一样,仅仅只是为了自己无尽的贪欲就剥夺这群无辜的生命。而且布洛克一族有恩于我,他们信仰的图腾,我自然也要竭力守护。”

“哼,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帮助你身边的那个布洛克人。既然你这么认为,我就告诉你个秘密好了,你知道布洛克一族的人死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么?”他这一问,雷伊不由望向了红牙,只见红牙瞪大了双眼,一脸惶恐的神情,这也让雷伊对塞卡接下来说的话深信不疑了。“之前无意中我见到了一次布洛克人下葬的场景,虽说是在隐蔽的雪山深处,可还是让我给碰到了。当时,我看到他们抬着担架,上面盖着的殓衾竟然是一张雪狼皮。我本想着等他们走后挖出尸体取走那张雪狼皮,可当我挖开坟墓,拿起狼皮之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他说着,更是冷笑地看了红牙一眼,而红牙的神色也愈加凝重。“我看到了一具被剥了皮的雪狼尸体。”他言语一出,红牙的额头上顿时有一颗豆大的汗珠滑落,而雷伊也是惊诧万分,不敢相信地凝视着红牙。“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很简单,你旁边站着的这位小兄弟身上不就披着一件狼皮么?我虽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解释的,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像是真话啊。而真相就是他们身上披着的是先祖的衣钵,这身皮囊会伴随他们入土,而他们死后自己的外衣将会被剥下来再传送给后代。所以,明白了么?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由于某种原因获得人身的雪狼,也就是狼人!你难道要为了这种妖怪战斗么?”

对于塞卡最后的结论,雷伊早有所知,所以他丝毫不感到意外。相反,当他看到红牙因为此事紧闭双眼,惴惴不安时,他才意识到这几百年来布洛克一族是在何等的惶恐中生存下来的,而他也更加体会到狼魂王话语中的那股可念而不可为了。

“狼人……就不是人么?”他低沉着脸,突然一声道,红牙即刻睁开双眼看向了他,塞卡也怔住了。而索伦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停下了脚步,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可仅仅只是刹那间便又抛弃了自己的念想,因为他知道,剑已在手中,无法归鞘。

“你…你…”塞卡原以为雷伊会有所动摇,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执拗,正语塞间,索伦赶到打断了他的话。“专心点,你的战场在那边。”他将塞卡的脸推过去说道。

雷伊见此人手持利刃,来者不善,但他又被一袭黑色的披风包裹,帽檐盖过额头,遂问道:“你是谁?”

“这才半日不到,你就不记得我了么?”索伦将帽子推落到了后方,那一头标志的白发焕然醒目,瞬间激起了雷伊心中的战火。

“你个混蛋,我怎么可能会忘?这次我就是为了你而来的!”说话间,雷伊已将手紧紧握在了身后的剑上。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可惜这次你不会那么好运了!”

“是吗?”索伦只是轻蔑地一笑,两人随即陷入了漫长的僵持之中。这对于他们两人而言倒无妨,可塞卡却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一想到身后站着两人在不苟言笑地对峙,这种肃穆的压抑氛围就令他如芒在背。索伦,你们两个就不能赶紧换个地方打么!我很难受啊!他在心中反复念叨道。可苦于自己远非两人的对手,贸然打断只怕会为自己招来苦头。

“雷伊……”红牙则忍不住说道,然而他话音未落,这雷伊二字就如同开始一样,奏响了战斗的号角。只见红牙的视线还未跟上,雷伊便已拔出暮光,冲向了索伦,而索伦则举剑上扬,挡下了雷伊的下劈,可在那股宛如洪流不止的力量面前,他自己也是不住地后退,激起的雪浪洒向两旁,也落在了塞卡的背上。

看着已消失在视野里的雷伊与索伦,红牙也不敢相信雷伊的爆发力竟会如此之强,可就在感慨间,小泰的一声低鸣又将他拉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塞卡还在面前,那头傀儡雪狼也还在面前。“是啊,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呢!”他即刻又握紧长矛,展开了进攻的姿态。

此时塞卡的头上与背后都铺满了积雪,犹如背上了一具白色的龟壳一般,可他全然不在乎这副窘态,一想到那两人的远去,自己仿佛就如同解脱了一般,重拾了这片战场上主宰的地位。

“我现在才发现,你也并不那么讨人厌啊。”他如释重负般转过了头来,露出着他自以为最为亲切的笑容,可在红牙看来却只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两个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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