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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发

在那三人走后,雷伊便也出了暗巷,回到了灯会会场。会场繁华依旧,人来人往欢畅如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场小插曲对于这里安逸生活着的人而言的确是微不足道,雷伊想道。他估摸着父亲也快回来了,顿时又失落了起来,因为木剑被损坏,父亲一定会借此来戏侃他一番。你不是自以为很厉害么?阴沟里翻船了吧?诸如此类的。言无恶意,而每每雷伊都会听得羞愤不已。

“雷伊!”又是一声熟悉地呼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雷伊只得硬着头皮去接受这充满父爱的“洗礼”。不过事实上他却是多虑了。父亲的洞察力十分敏锐,任何细小甚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倘若在平时,只需一眼就可以注意到木剑不见了的事情,可这次父亲却如同完全没有发现这变化一样根本没有提及此事。雷伊不禁长吁一口气,看来有更重要的事牵动着父亲的心,他想道。这时他才注意到了父亲背着一个华贵的灰白色锦缎织袋。看来秘密就在其中,里面显然装有极为贵重之物,他也是好奇万分,奇怪父亲为什么背着一件如此贵重的锦袋,奇怪他从那里得到的它,更奇怪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这是什么?你刚才背的不是这么贵重的袋子吧?”雷伊忍不住地问道,木剑的事他也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父亲将这丝滑的锦缎织袋递给了雷伊,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雷伊感觉今天的父亲怪怪的,却又无法言状,不过他也无意去深究这些,眼下有更为引他在意的东西。他急切而又小心地解开了绑在袋口的红丝绳,将目光探了进去。刹那间,他感觉这一切仿佛都是命运的安排。竟然是一把剑!他在内心欣喜地惊呼道。他持着袋底,迅速地将这锦缎袋自上而下地整个褪了下来,霎时,一把被黑色皮革包裹着的宽刃长剑便完全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此剑长三尺有余,宽有半掌,剑身虽被皮革所包裹着,但从它那给人沉重感的玄铁剑柄便可窥见其剑刃之锋,威力之强。雷伊迫不及待地想要拔出这把剑,他手握那皮革做的剑鞘,缓缓拔出,如同进行某种仪式一般的严肃认真。随着这把剑徐徐出鞘,终于,雷伊看到了它的全部:那黑色玄铁铸做的剑身上散发着一种质密的厚重感,寒气逼人的白色锋芒仿佛轻轻一挥便可斩断巨石,引得过往的行人也无不回首凝望。“真是好剑!”雷伊忍不住赞叹道,情不自禁地握着便是一挥。这一挥剑可着实吓了父亲一跳,雷伊从未见父亲有如此惊慌过,明明以他们二人间的距离不可能伤到他,可他还是慌忙地蹲伏了下去。待这一剑挥过,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变,雷伊觉得理所应当,因为他根本没使用丁点魔力,反倒父亲却好似死里逃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看到平日里能洞悉一切无所不能的父亲如今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雷伊倒有些窃窃欲笑。然而不等他笑出声,一个有力的劈掌便落在了他的头上,痛的他叫苦不迭。

“你在干什么?这里人这么多你万一伤到谁怎么办?”父亲呵斥他道。可在雷伊看来,父亲刚才的反应可不只是认为他仅仅会伤到谁那么简单。但雷伊毕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连连赔笑道歉。

“我太入迷了,对不起。不过话说,老爹,这是谁的剑啊?”

父亲并未作答,看着雷伊,面上挂着和蔼的微笑。“这是你的剑。”末了,他说道。

“我的!?送给我的吗?”雷伊早已预料到会有这种可能,但此时确切地听到父亲的话后还是激动地叫了出来。“终于能有一把真正的剑了!”他又一次兴奋的想要去挥舞这把已归己有的宝物,但转瞬又想起父亲方才的话,加之路上川流不止的行人,便终究还是克制了下来。这时,雷伊又注意到了这把剑的玄色剑身上有一侧刻着一行简短而又细小的文字。他好奇的去查看却发现是自己从来未曾见过的字符,费解之余翻过剑身,背面亦是如此,同样有一段类似的文字,但细看之后就会发现这是两句不同的话。

“老爹,你看。”他将这两段文字指给父亲看,但父亲看后也只是摇头表示不知其意。“这把剑是谁给你的啊?”雷伊在意的问道。

“我的一位故友,他得知你要参加集魔武会,便托我将这把武器带给你。如今他估计已离开巴里塔岛了吧。”

“喔?老爹有这样的朋友么?我怎么不知道?”

父亲的回答显然不能令雷伊满意,他总感觉父亲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但他对父亲又是绝对的信任,认为即使他有什么隐瞒也定然不会是恶意。

“雷伊,你该出发了,集魔武会还有两年就要开始了。”父亲突然的一番话使他错愕不已。

“还有两年就开始了?什么意思?这个大会多少年举办一次?”

“二十年。”父亲平淡的几个字让雷伊顿感压力倍增。一想到人的一生至多也只能够参加三四次,他就觉得如负重山。但父亲接下来的话更使他后无可退。“集魔武会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一人一生只能够参加一次。倘若有人此次折戟而归,妄想二十年后再来一雪前耻,也只会引得世人讥笑,落得个不知好歹的笑名。”

“为什么?”雷伊忍不住问道,这条规定在他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雷伊,你知道为什么集魔武会要二十年才举办一次么?”雷伊摇头。“二十年恰好就是一个世代的更迭啊。上一个世代的人去与后辈们争夺属于他们的荣耀不显可笑么?集魔武会是一个武斗大会,但更是个世代更替的交接场。我们错过了曾经,所以现在才要看着你们去创造未来。因为,这就是你们的时代。”

父亲的话雷伊是全然懂得,但听起来心中却不是一番滋味。“你在说什么啊,老爹,你还没成老古董吧。说什么我们的时代,这不也是你们的时代么?”

父亲会心地一笑,对雷伊这似是慰籍的话倒很是欣慰。可他无意沉浸在这欣慰之中,眼下有更要紧的事需要他去做。

“时候不早了,雷伊,你该出发了。今晚九时之前还会有商船出海,你可以搭他们的船去奥瑞恩最南端的港口。”父亲掏出了一枚金币递给了雷伊,那显然是他的船费,也是他全部的盘缠。

“现在就出发?”雷伊得知离别到来的如此倏然,不免诧问道。

“现在出发到奥瑞恩时刚好是早上,而且你要记住,出发的最好时刻永远都是‘现在’。”父亲最后也不忘说教一番。“到了奥瑞恩,一路北行,会是冰雪之地艾达伊姆。之后再向西去,到达西大陆伊卡奥斯,你便接着往南走。伊卡奥斯的南端有一座连接着最终之地的陆桥——浮尘陆桥。你可以通过它到达世界的中央——米德加尔德。”父亲像是已经为雷伊规划好路线一般娓娓道来。雷伊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他对这几个冗长的名字过耳既忘,但他毫不担心,只要有路,他就一定能走到。

“雷伊,你一定可以的。”父亲最后凝望着雷伊说道。

雷伊终于上了船。这最后一班船会把他一直带到奥瑞恩的南海岸,他无所事事的扒扶在围栏上,回望着依旧热闹盎然的巴里塔岛。岛上的灯光在漆黑海面的映衬更显生意,直蔓延至天际,使璀璨的夜空也变得黯淡无光了。

父亲终究还是没来给他送行,最后只说道会在终点等他,便借口劳累体乏独自一人拎着刚买的美酒回去了寂寂山林之中。雷伊知他不舍,恐见这离别之景,触及情愫,在他面前露出伤悲之色丢了脸面。但雷伊也不点破,一同生活至今的父亲,对彼此都是知根知底,无需多言,仅一个背影便足以胜过万千。只是想这离别之日终于还是来到了,雷伊也不免有些哀从中来。

这满载货物的商船逐渐驶离了港湾,随着时间的推移,巴里塔岛也渐渐在视界的画面中缩小。雷伊遥望着远方在紫色夜空下宛如一幅黑色油画的山林,那片他曾奔跑、搏斗、嬉笑的山林,心中顿时又涌起了怅然不舍之感。狡猾的山狼现在在谋划些什么呢?蛮横的修罗彘此刻又盯上了那个猎物呢?胡渣子老爹是不是又在酩酊大醉呢?他想起这些聊以**,却徒增了更多的伤感。

“我会让自己的名声传到这里,直至你的耳畔!”他最后握着拳头说道,这亦是他最好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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