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春夏之际,阳和方起,蓝花楹躺在藤椅上懒散的晒在阳光下,把自己身上的霉气挥散掉。
那日回到屋子她头一件事不是为自己疗伤而是倒头补觉,睡了两天直到饿到胃抽才悠悠醒来,捂着打雷反抗的肚子刚起身就扯到自己的伤口,刺激得心口直抽凉气,正要解开外衣检查胸前的伤口,发现比自己身板大一倍的玄色外袍,愣了下,抓起领口闻了闻外袍上的味道,只能感叹道:“天哪,蓝花楹你真的不是个女的!”
挣扎的下床,提了井里水到灶台烧热水抬回屋里,这些耗时费力粗活,若是平时到都没什么,只是现在又饿又累,伤口又不及时治疗,冷汗流在伤口上越发难受。把外袍解开放在椅子上,自己穿的衣服破烂不堪而且伤口由于没有及时治疗有些流脓,脓混着血使衣服紧贴在伤口,大面积的撕开那刺心的疼掺入,蓝花楹紧抿着唇,流着冷汗。
因为伤口不能碰水,只能把布拧干先让流脓的伤口清理干净再大致的擦其他地方,边擦她还边数了下伤疤,二十多条鞭伤交错在面前,最长的一条是从肩膀斜倾过大腿上,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这些伤口看起来又多么可怖,好在鞭子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肉。
泡完澡拿出师父调制的雪肌膏涂在身上,涂上去一点也不疼还有幽然的暗香伴随着清清凉凉的舒爽,缓解了身上火辣辣的疼,等药膏干了,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就去外面寻药觅食。
西市的午后,热闹喧哗,商旅忙碌,人际繁华,四处一片生机勃勃,蓝花楹在人潮中随便找个面摊吃面,西市就是东秦国商人们交易的天堂,这里迎来送往各国利益的追求者,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小道消息也就不会少,尤其是在酒楼客栈更是消息的来源,可是三百两银子太少如果盘个店花费太大了,关键还是这钱出去怎么也得有收益,否则靠着生员的补贴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盯着对面的酒楼的出售的告示,她由最开始狼吞虎咽的吃相到后来的细嚼慢咽,她把各种盘算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
“老板,钱我放在这了。”蓝花楹起身往斜对面的品臻阁走去,店门门可罗雀,店外的门柱上贴着白榜,告示主人有意出【售】店铺。
“哟,客官请进。”楼里出来女孩利索的引蓝花楹入座,她打量着周边的布置。
这座楼里有两层,上层成环形的隔间雅楼,楼里的环境不错,虽是在西市位置相对偏僻,店面太过普通才容易被人忽视或是被别店比下去。
蓝花楹喝着茶眼睛还在不停瞟着,最后落到身旁的女孩身上问道:“你们老板在吗?”
女孩一听这话,脸颊两侧的梨花酒窝就不见,哭丧着脸问道:“你是要买楼吗?”
“不全是。”
“到底是不是?”少女被蓝花楹的话激怒,口气有点冲。蓝花楹刚要解释时,背后传来一声斥责,“阿桑,你这是作甚!”
阿桑红着眼低下头,蓝花楹见状站起回身看到一位文士模样的中年人站到她身前,笑着抱拳施礼道:“不好意思,我家小妹无礼了,还请姑娘莫见怪。”
“无妨,是我话没有讲清楚,我看你家妹子好像不舍得卖楼。”蓝花楹顺着男子的眼神看到阿桑的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散落。
男子无奈的说道:“唉,在下只懂的四书五经却一点也不懂如何经商之道,这座楼是父辈留下的,我家小妹对这品臻阁难免有感情。”
蓝花楹点了点头,男子对着她尴尬的笑了下说道:“在下姓谢名志文,是这座的主人,姑娘请坐。”
“蓝花楹。”阿桑扭捏的同入座,谢志文拿起手帕为她擦脸,“阿桑,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阿桑点了点头,蓝花楹笑着说道:“阿桑,你放心这座楼我还买不起,如果你哥哥和我谈一笔交易,成了这酒楼还是你们的,不成我只能再想想有没有其它发财的出路。“她看得出这兄妹俩对这酒楼感情很深,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出卖父辈的资产以及那千金也买不走的回忆。正巧,跟榕城这么多年倒是被他培养出一些生意经来,她可以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会让自己探囊羞涩,也可以让这兄妹继续呆在这酒楼里。满意的看到阿桑脸上带着期望的神采,问道:“谢兄,可有意与我做笔生意?”
“蓝姑娘何出此言?”谢志文探寻地看向对面的女子,虽然没有一身的华衣配饰,只是她总是能透出一股自信,这么多年的冷清人暖造成他看人能力,否则文弱书生如何能护着自己的妹妹,强撑着这个酒楼这么多年,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诚意,如果真是有办法,他当然乐意去接受。
“我身上只有两百银票,想说你能否把店租给我让我经营两个个月,这两个月你还是这座楼的主人兼主事,对于楼里的盈利我三你七,我会把如何经营的计划告知你,你就按我的方法做,如果两个个月后生意还是不见好转你再卖,这样行吗?”
谢志文沉着脸思量着,阿桑见家兄温吞的样子,急的抢先道:“我替我哥哥赞同。”看到自己妹妹的期待,他本是犹豫这合作的可操作性,两百两个月真的能够让酒楼死灰复燃,若是可以这收益的分利明显是偏向自己,他有些怀疑她确实是想赚钱吗?缓缓的审视着对方笑意清隽,直探她眼底,思量片刻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在下洗耳恭听。”
“我逛过两次西市,发现像你这样的酒楼很多,加上你酒楼位置实在偏僻,不过这些都不成问题,酒楼我们可以求新求变,偏僻位置我们可以更加便利客人。”
阿桑听不懂但是看见兄长眼中的亮光,知道她确实提出了好见解,更是满心欢喜,插嘴道:“我虽不明白这理,然而我哥哥是个榆木脑袋,花楹姐姐你就直白得指出该从哪下手!”
蓝花楹和谢志文对视一眼,噗嗤一声对笑,阿桑被两人笑得有些羞恼,小手握拳打谢志文一下说道不理哥哥正要起身离开,可她还是不甘心的坐下,鼓着腮帮子瞪着他们两人一眼,安静听他们谈话,不在插嘴。
见她如此蓝花楹轻叩茶盏,转为浅笑从容,解释道:“往简单方面说,西市为秦都商人聚集地,来往客商长途跋涉的来此最是疲惫时,如果我们品臻阁可以提供美味的药膳糕点,这样既解决温饱的同时还可以调理健康,还有客商多的是马匹货物,我们可以建个收费能够遮阳避雨的仓库和马棚这样可以便利于他们,他们也乐意付这些费用,就因为地点偏僻就碍不着其他酒楼的经营。”
谢志文面一听露喜色,尤为佩服问道:“那往深处说呢?”
蓝花楹放在桌上的五指有节奏的叩击,望着门外看着那些往来的朱门华盖的马车,眯着双眼说道:“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品臻阁的门槛我们得设的高些,不是一般的商人可以入得,如果要真的想盈利,这里还有一些少数人才是我们真正的金主。”
谢志文顺着蓝花楹的视线看过去,若有所悟的说道:“你说的是高门显贵【风】流士族那些?”
“聪明”蓝花楹看到大他一轮的男子脸红的样子,徐徐道来:“山珍海味鲍参翅肚,他们什么没吃过,可这药膳为宫廷所有,那些人都有猎奇的心理,门槛设高,对于他们来说可以满足他们这些人的虚荣心。”
谢志文暗中打量着她,沉思片刻,道:“在下有些好奇,其实你的这些想法可以去任何一家酒楼都可行为什么选择我们的品臻阁?”
蓝花楹秀眉微挑,停下五指的叩击,道:“谢兄更是让我好奇,你这楼跟其他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三万两,你开如此高的价格我看你其实也跟你家小妹一样不舍得这楼,钱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既然如此何不接受我的意见。”
谢志文一愣转瞬呵呵大笑道:“与你这样的女子结交,就算结果不如人意,我也无憾。”
蓝花楹潇洒的笑道:“那祝我们合作愉快。”阿桑开心的跳起来,拉着谢志文的衣袖。
现在离旬试还剩下不到三天,蓝花楹好不容易得空可以留在家中休息,前几天她几乎忙的脚不沾地的协助谢志文打理品臻阁,品臻阁内部的布局大体不用多做修改,只要在一层中间搭个圆形的舞台,里外翻新一边,还有找人在阁楼的侧门搭建仓库和棚子,就算蓝花楹在家里还得忙着画上草药图配合其药性到时挂在楼里,等这些都准备清楚就剩下招人,毕竟药膳烹煮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药味不是那么容易掩盖,还有些药和食材混一块吃说不准容易出事,所以烹煮之人既要技艺又要懂药理不好找,不过这事就交给了谢志文,毕竟谢志文的阅历摆在面前,他先初审到时再领给她看。
院里蓝花楹闭目养神,院外从日出开始就各种吵闹,怀远坊里的住户多是商贾,他们都趁着百花节打算好好赚一笔,倒是现在坊里安静多了,她可以好好享受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