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疾驰过的地方,去往丰州的沿路州界都设着关卡,许多官差在层层排查,只入不出绝不放过任何可能性,好在她有九千岁的玉佩,一路畅通无阻。
其他州县的日常生活和肄业大都在照常进行,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沿路的百姓人人自危,恐慌得拥堵在药店门口买药的人,不知哪里传出消息说醋可以治病,于是醋坊的生意生意红火人流不绝。
第二天丰州城门。
蓝花楹下了马,官差就及时上前拦住,说着这里封城并且问着她来这边何事,她早就想好说辞了,她暂时还不想出示出九千岁的玉佩,因为一旦被丰州里的郡守得知或者直接在太医署里亮相身份,会妨碍她调查一些细节,隐匿身份进去还能自由一些,“差爷,我是丰州李陈氏的远方表亲,我实在担心我表姐,你就放我进城吧。”
“你不要命啦,进去就是个死,里面的人想出来都出不来,你还敢往里钻。”其中一个官差很是不解,他被派来这个地方,整天提心吊胆害怕自己染病还担心自己的妻小老母所以根本就没好好休息吃饭,情绪很不稳定。
蓝花楹用宽大的袖口遮掩银针快速的扎在前臂桡侧缘,桡骨茎突上方的列缺穴,刺激经络,眼睛赤红,两行清泪流下,梗塞着说道:“差大哥,我无亲无故唯有这个表姐,表姐向来对我亲厚,出嫁后还十分关照我,你就行行好让我过去,我就是死也要跟表姐家里的人死一块。”她迅速地低着头,双手做成捧心状,加上彻夜马不停蹄的疾驰头发林乱,风尘仆仆得落魄外形更显她的凄凉。
守在门口某个官差倒是被她的说辞动容到,说道:“反正上面只让我们不把人放出来,你管那么宽干嘛,你就放她进去吧,现在有这样的情义的人少啦!”大家相互看着对方,于是有人扬了扬手她就被放进去,反正也不违反规定。
见是如此她拿出绢帕围着口鼻,破涕为笑连连道谢,这才拉着马就走。
缓步走在丰州的街道,不过她早就感觉到丰州与其他州县的不同,这个城可以说是位于南方的西北牧场,像是分散的村落构成的城,没有集市,每户人家家里都有栅栏养着自家的牲畜,而农作物种植在梯田上。由于丰州坐落在一条沟谷之中,建在两条小溪之间的狭长台地上,依山傍水而立。该州的所有房舍均由原木筑成,以外观很古朴的小木楞屋为标志,具有西域村寨的特色。房屋是清一色的尖顶木楞屋,墙体和顶棚用整根原木垒砌、拼接而成,顶部再用木板支撑成“人”字形的尖顶,可防雨防雪,以保证住房的安全。顶棚和屋顶之间形成两头通风的尖阁,是储藏饲料和风干肉品的好地方。
这就是个远离喧嚣闹市的村庄,给人以离群索居遗世独立之感,如果不是一场瘟疫破坏了这里的平静,丰州在秦都人们的眼中依然是个落后贫瘠的山区,可能能提到它的次数都不多。
而道路上看到的人像是没有思想的灵魂,麻木的行走着,他们看着她的眼神是空洞没有焦距,在这些人中行走使她觉得自己显得非常格格不入,不是那种闯入陌生地方的被排斥感,而是他们觉得这人即将会成为自己的一员的悲观心态,如果不是她心志坚定否则很快会觉得自己已经落入了一片死寂的地狱。
“老人家,请问你们这里有客栈吗?”她已经逛了很久,却都没看到客栈,刚巧看到有个老人家在自家栅栏里抓鸭子,看起来比那些在路上闲逛的人正常多了。
“有,在府衙附近有一家,但是现在那边已经成为提供给皇帝派来的那些人住了。”老人佝偻着背,鸡皮鹤发,人老体力不济,还没抓到到处跑的家禽就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老人家,我帮你吧。”她这么积极主动态度当然一方面考虑到自己接下来几天的住宿问题,另一方面注意到这老人家也算老当益壮,没有染上瘟疫,况且难得碰到正常人,她还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套近乎。
老人家蹒跚的走出来就坐在屋下摆着的小板凳上,一边甩着袖子扇风一边说道:“好哇。”
把马绳栓在柱子上,卷起袖子,静悄悄的步入栅栏里,张开手臂把鸭子逼到角落,双手把鸭翅膀一抓,手到擒来。
“看你样子,还以为是个富家养成的姑娘,没想到有些本事。”老人家笑着说道。
“老人家,我也是个乡下丫头,怎么也不是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女子,这些粗活哪能难得到我。”这还不是因为榕城那厮逼出来的,否则她还是能做一位安静的女子,将鸭子递过去,老人家把鸭子接过,拿起凳子旁边的刀子,往它脖子上一抹,鸭子血流的很快。
看着老人家的动作到是挺麻利的,见他忙的功夫赶忙问道:“老人家,我能在您这住一宿吗?您可以按客栈的住宿标准来算我这一晚的钱。”
“看你不像本地人,为什么来这瘟城?”老人剥落死鸭子的羽毛,头也不抬。
“投亲来着,但是我找不到地方在哪,只能盲目的先找找看。”她知道这讲得有些牵强,毕竟哪有投亲不住亲戚家反而往别人家住的,果然这老人家就问道:“你亲戚家在哪?我可以为你指路。”
她委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我姐说她嫁到这来,我就这个姐姐,如果不是知道丰州出事,我也不会来管她,谁叫她当初为了那个男人说走就走,抛下我一个人。”
老人家虽然还是有些不相信,但自己一穷二白的老头子,他也不怕这姑娘觊觎自己什么,说道:“这屋子只有老人家我一个人住,进门左手边有个小屋子,你住哪吧。”
“谢谢!”她站在老人家身旁随意打量一眼屋内,两旁是卧房,中间的大厅摆了一张八仙桌,而两边的卧房各摆着一张床,其他什么也没有。
转过头,她摸着自己饿着直叫肚子,在低头望着那只没有毛的鸭子肥腻无比,这让连日里赶路的分餐露宿她看着眼馋,“老人家,我肚子正好也饿了,这一餐就由我怕下厨煮一顿给你吃,我也顺便填填五脏庙吧,放心一定不会白吃住的该给的钱我照样给你。”
“行,你来吧,你一个姑娘哪吃得了我多少,不用了,平日里我过的冷清,你就当陪陪我老人讲讲话得了。”老人家把鸭子放到热水盆里。
她蹲在老人家旁边接收工作,这人还真是朴实,“老人家,您想出去吗?我进城看到路人,他们眼睑下垂,瞳孔散大,步履苦难,有得甚至支撑不住就倒地【痉】挛,真的很可怕。”
“早晚得死,还不如在自己家里死,免得在外面偷别人嫌弃。”老人家眼角纹下垂,眼里是豁达。
她了然的点了点头,如果之间那个妇人没有碰到自己她的下场一定不好,“老人家,这疫病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先发生?”
听到她的问话老人家陷入回忆当中,“两个月前,丰州各地都有些人出现呕吐头晕四肢无力的情况,开始以为是吃错东西,吃药不见好转最后都因为失声窒息而死,开始没太注意毕竟只是小部分人,但后来人多了,有人传出这是传染病,因为一般染病的大多是一家子同时都染。”
她细细琢磨老人家的话,将洗干净的鸭子放一边,又问道:“这期间还发生过其他什么奇怪的事吗?比如家里的牲畜,或者种菜。”大多的瘟疫都是从动植物上来得,病从口入。
老人家拍了下手,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在疫病发生的时间里有养牛羊的人家,他们养的牛羊有的竟然发不出声,就跟他们犯病的初期一样,只是牛羊到后来就没问题。”
“牛羊吗?”蓝花楹蹙着眉,拿着刀清除鸭内脏。
“是啊。”老人家用手肘碰了下她,眼里有着打探问道:“你不是来投亲的吧?在丰州的人巴不得出去,哪还有人自寻死路的往里钻的。”
她一愣随即只是对着老人家笑了笑,继续做手里的事,既然老人家看破,她也不打算圆谎,疑惑地问道:“老人家,我发现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养牛羊,为什么您不养?”
“我对牛羊过敏,吃不了牛肉和羊肉,更接受不了羊奶牛奶的腥味。”老人家一想到那些皱了皱眉鼻子,老小孩,蓝花楹被他的表情逗笑,“灶台在那吧,老人家你就进屋等着吃吧。”
吃完饭,她跟老人家打了声招呼,说要到外面消食,老人家有午睡的习惯,这会儿很是疲惫随意的扬手就进屋休息,她见是如此也就出门去看看那些有问题的牛羊,这牛羊说不准就是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