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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冲出浓雾

看着前面亮光越来越大,隐约觉得前面就冲了出去。司机加速向前冲去,只听咣当一声,径直和那光柱撞上。我和司机都被这一冲撞,径直撞碎了玻璃飞出了吉普车。一看那光柱竟是一辆老旧的桑塔纳轿车发出的,车边站着两个人。我认出站在驾驶座处是父亲。

在昏睡前能记得的回忆也就这些。直到快到晚上的时候我才醒了过来,天边一轮圆月正对着窗户,算起来已是阴历中旬。我的脖颈用着两个模板简单地固定着,头上缠着一层纱布,应该是撞到玻璃刮伤的。头还有些痛,借着月亮的光亮上下打量着这个屋子,准确的说算不上是屋子,而是临时帐篷。帐篷由几根钢材支撑,空间并没有多大,放着一张桌子,一张折叠床,另有一些工具放在角落。

只听一群人热闹哄哄地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一会有人掀开帐篷,打开了灯后,开头的是父亲,然后是跟着几个同来的教授。父亲见我醒来连忙走上前来问道:“怎么样了?”我口中饥渴,嘴巴黏在一起张不开嘴。父亲以为我太委屈,竟然抱着我隐忍地哭了起来。这是相处十七年间从未见过的事情,他从未在我面前表现过太过感性的一面,也许这与他的谨慎的科研态度有关。我一看父亲有些误会,但是心内还是感觉到一阵温暖,不过腹中实在是饥饿,只好说:“我饿了。”

能感觉到父亲在我身后摸了眼泪,然后站起来说:“好好,我给你拿吃的。”说罢穿过人群出了帐篷。然后几位教授也接连上前问候身体如何。却听人群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兄弟身体还挺结实”,只见人们都朝后面看去。这时我才看清楚是那个司机,他左手折了戴着纱布绑在一块木板上面。我见他十分精神,大家经过这场生死逃亡竟也产生出一股子难言的情愫,就说:“司机师傅,我们真是命大了。”

父亲这时端着一碗热粥和炒肉进来,我知道这种时候能吃上炒肉也要一个月一次,肯定是花了大工夫才弄来的。搬来小桌,放在床上,我坐了起来边听他们谈话边吃。其他人也都坐了下来,只有司机小哥还站在原地。

“刚才包扎的时候没有问,现在大家都在,云曦也醒了过来,就一起说说怎么回事吧”一位年老的老教授说道。

司机小哥就说:“那位兄弟吃着饭,那就我先说吧。我从地下防空室开着车带着这个兄弟往这边赶,本来照着车速也就一个小时能到,但走了一多半,这位兄弟要尿尿,就停了车。人有三急吗,总不能憋着尿不让尿尿。”

教授一听司机文化程度不高,在这群人里面讲什么屎啊尿的实在是有些无礼,就打断他的话说:“这位小师傅,就讲讲你们怎么遇上怪物的。”原来他们已经知道怪物的事情了,应该是司机小哥醒来就告诉他们的,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情。

小哥听完教授的话,清了清嗓子说:“就是从他尿尿开始的。”我听到他又扯到尿上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刚尿完就起了大雾,我心里还想这人尿气这么大呢。沙漠里起这么大的雾我是从小都没见过。当时他又说什么鬼打墙,把我吓了一跳。我从来都没听过什么鬼打墙什么东西,但是他说的实在是渗人,再加上突然在雾里出现一个鬼影,我的胆子都吓破了。不小心就踩了油门直冲上去,把那个鬼影给撞翻到地上。他说可能是人,我看那鬼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心想不会真的是人吧,这下可犯了大错误了。我就不敢再往前开,回去看那鬼影怎么样,刚想翻起来,那鬼影就爬了起来要要我,多亏他伸出脚才没咬到我。那鬼可真是吓人啊,满嘴的尖牙,脸上都是鳞片,我都不明白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东西。那我和他就连忙跑回到车里,朝那怪物打了好几枪,枪也掉了,不知道回去队长要怎么罚我呢。然后就一路加速地跑,没想到就撞到了你们。哎呀,这一天真是倒霉。”

司机每提到我的时候,就用手指一下我,众人就看过来一回。我只好低头假装认真吃饭。又听到这小哥把雾和怪物都怪到我尿尿的头上,本来想着这小哥真是逻辑清奇,但看到各位教授都眉头紧锁的样子,也不敢笑出声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说起了话,看样子应该是这群教授的组长,说:“这事也要多亏博古斯教授,如果不是他见你们在路上时间太长,怕你们出了什么事故,跑去迎接你们,你们怕是要葬身这沙漠里了。”又对着身旁的一个戴着厚厚的眼睛的人说道,“老张,你也算我们之中懂得天文地理的人,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这位戴眼镜的教授说出声来却十分尖利,有点像是女声,不过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他说:“今天虽然温度有些低,但是没有雨水,没有形成雾的初始条件,何况是这么大的雾,实在是蹊跷,蹊跷。”说罢,埋下头去,低头沉思了起来。

另一个教授插嘴进来说:“我看这雾啊,与这怪物多有关系。”说这话的人是一腔陕北音调,声音雄厚与前一人截然相反。“你看,古语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这妖不就出现了吗?”

几位教授也连连点头。这时父亲点了颗烟,长出了一口气说:“照着这位司机师傅的描述,多半像是鲛人。”我连忙点头说:“是,是,我们在攻防地下室也见过这样的东西。”随后我将地下室里的见闻说给他们听。

老教授说:“看来还是火球做得怪啊。”

父亲点了点头说:“我看啊,那被枪打到得鲛人多半也没死。这种生物皮质坚硬,连子弹都难打穿。而且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是它竟然出现在我们的后方。”

各位教授脸上都露出不安的表情。我也明白这不安意味着什么,要知道这大本营集结了许多力量在这里,左右都是荒漠,前后却都有怪物出现。这在军事上简直就是立于极为凶险之地,我们连对方具体是什么都没有摸清楚,它却有前后夹击之势。不知不觉我竟然将“前后夹击”四个字说出了口,几位教授都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那老教授说:“如今这种情况,我们还是赶紧和吴天祥组长商量对策吧,我看这里东西实在是太不寻常,像是...像是有智慧一样。”大家此刻都噤若寒蝉,安慰我一番就都出去。父亲回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也跟了出去。

我也满心忧愁,但是唯独这位司机小哥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等人都走光了,对我问道:“那位是你父亲?”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又看了我还剩下大盘肉便问:“你还吃得下吗?”我把盘子推了过去,他拿起筷子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边吃边说:“这群人也是奇怪,来得快,走得也快。”看着他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我竟不由地心生羡慕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禁好奇起来。

他嘴里塞满肉,嘟囔道说:“叫我小马就行,不行,我比你大,得叫马哥。”说罢,他使劲嚼了起来。

“看你倒是挺平和的,为什么一开始装得那么高冷呢?”

这时他已经吃完盘子里的肉,连忙喝了口茶说:“看你来头不小,赵上尉都亲自让我给你开车。你也没多大年纪,想你到时候肯定会先给我摆架子,我哪能吃这个气啊,所以先给你个下马威呗。没想到你这人倒听够意思的。”

我听到他这样说也不禁笑了起来。

“今天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也不拿你不当外人,就是兄弟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云曦,叫我云曦就行。”

“不愧是读书人,起名字都这么复杂。我原名叫做马二一,后来进了部队,总是一二一地叫,我就改名叫马二大。我家就住在离地下攻防室不远,只是没有时间回去。不知道我娘她怎么样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真性情,看他哭我也被吓了一大跳。看盘子里还剩一丁点肉都放到他跟前,他边哭边又吃了起来。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有人来叫宵禁了。马二大就回去睡觉,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帐篷上的钢条吱吱地发响。透过窗户已经看不到一点光亮,云遮住了天上月亮。我拉紧了被子,静静听着,不知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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