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生怕人听不清楚似的。
杨子龙看了看陈玉坤，又看了看廖亮，这才放下心来：“吗的，老子刚才骂你就是个杂种！有娘生，没娘养的……”
没等杨子龙把话说完，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向他袭去。众人只感觉一阵黑影从眼前飘过，等缓过神来，杨子龙已经从张昊的座位“飞”到教室后面。发出一阵阵哀嚎声。
陈玉坤这才反应过来：“张昊，你干什么？！竟然殴打同学？！”说完立马编起袖子，猛地扑向张昊。
陈玉坤扑向张昊的同时，给廖亮使了个颜色，廖亮立刻会意，抄起一个板凳就奔向张昊。
陈玉坤伸出胳膊，准备一拳击中张昊的鼻子，不料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招数是一个扫狼腿，攻击张昊的下盘。
张昊本能的跳起，胸口却迎来一张椅子。
这是陈玉坤和廖亮百试不爽的配合，在二人的联手下，龙中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张昊本在空中无法借力，却鬼魅般的来了个后空翻，完美的躲过了二人的配合，随后一脚扫到椅子上，只见椅子“碰”的一声碎裂，伴随着一声惨叫，廖亮的身子便飞了出去。一连撞到三排桌椅，才停下来。呲牙咧嘴的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撑地，想要使力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张昊同样单手撑地，不过却抬起了头，让人意外的是他明明没有受到打击，嘴角却溢出一丝鲜血来，他看着陈玉坤：“你要拦我？！”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温度似乎也随着他的声音降低了四五度。
陈玉坤停住了脚步，看着张昊那双原本漆黑，却逐渐变红的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我……你……我……拦……”
张昊不等陈玉坤把话说完，捶了两下地后，便一手提起旁边的桌子，单手拿着桌子腿，一把扔向陈玉坤。等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鼻子也流出了鲜血。
陈玉坤没想到张昊居然有如此怪力，完全被突如其来的桌子给吓傻了。等反应过来想要逃跑时，桌子的一角已经飞了过来，如同长了眼睛似的飞向他的鼻子，“咔嚓”一声，骨头的断裂声已经响起。
张昊扫视了一眼教室里的人：“还有谁？要拦我？！”声音如同九幽地狱的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张昊……你……”何雨晴叫了一声张昊，却被张昊的眼神吓到了；那一双原本深邃如同宇宙的眼睛，现如今已经充满鲜血，变的通红，一丝丝血液从他左眼角流了出来。他原本帅气的面庞，此时也显的狰狞：眼角，鼻子，嘴巴，甚至是耳朵，全部都流出了鲜血……这副模样，让她想到走火入魔的仙侠修炼者，也想到了来自万恶深渊的恶魔……
张昊哈哈大笑，声音刺耳骇人，此时全班的同学都吓傻了，甚至胆小的姑娘已经哭了出来；愣愣的看着逐渐向杨子龙走去的张昊。
张昊走到杨子龙面前，蹲下后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这时声音却平淡的不像话，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我错了，张昊……哦不……张……张哥……张爷……我……我刚才在骂我自己啊，您……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种……这种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一般见识啊……”杨子龙已经被张昊这副恶魔形象吓傻了，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一张脸上写满了恐惧，哆哆嗦嗦的看着张昊。他本来胆子就小，只是为了跟在陈玉坤身边能够出风头，这才一直和陈玉坤一起玩的，平时出了什么事情，陈玉坤也能够摆平，哪像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陈玉坤已经被张昊一张桌子砸的不醒人事，甚至可以看到从桌角不断流出来的鲜血。而刚才还在挣扎的廖亮，一看情况不对，立马不动装死。
“忘了？呵呵……那就我帮你吧。呃……你刚才说：我是有娘生……对吗？”张昊邪邪的笑着，问着。
“不对……不对……我是说我自己！”杨子龙反驳。
张昊凄惨一笑，伸手握住杨子龙的手。
这个动作让同学跟杨子龙有些疑惑，杨子龙怔怔的看着张昊：“张爷，您干什么？”
不过张昊马上为大家解惑了。
他把杨子龙的小拇指握在手心，然后用力向后一搬。只听“蹦”的一声，杀猪般的吼叫声便传了出来。这道凄惨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众人何时见过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一些心里承受能力差的同学已经开始干呕起来，女生们则是个个用手指捂住眼睛，想看又不敢看。
“啊……啊……张爷……张爷我错了……我真骂的是我自己啊……”这时杨子龙所做的只有不断的求饶，没有其他的办法。
张昊放下了他的手，使劲晃了晃头，才从兜里掏出烟来，拿出火机点上，猛地抽了一口：“你知道吗？其实你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不过……这并不重要……还有，你知道吗？人……在绝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说完又伴随着清脆的“嘎嘣”声，弄断了杨子龙的第二根手指。
杨子龙依旧惨叫着求饶着。
不过张昊仿佛闻所未闻，接着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他的力度掌握的刚刚好，既能让杨子龙感觉断指的痛感，又不至于让他在疼痛中昏迷，完完全全的“享受”断指的痛苦。
此时杨子龙已经不在求饶了，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当中，嘴里不停的咒骂着：“草……草你吗的……张昊，你……你……就是一个……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老子……刚才就是骂的……就是你！”
张昊嘴角划过了一道美丽的弧度，耳朵、眼角、鼻子和嘴唇边上的鲜血却越流越多，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同学，现在知道人在绝望时会发生什么了吗？对……不是求饶，而是把人内心所有的怨恨发泄出来……即使是多么善良美好的人……再面临绝望与死亡的双重压力下，求饶，他们早已忘记，唯一记得的，就是诅咒他心里所恨的那个人……”
杨子龙那凄惨的叫声终于把旁边班级的学生，以及舒玲给喊了过来。窗户外面的同学，有的兴奋，有的激动，有的害怕……
“张昊！你在干什么？！无法无天了吗？”舒玲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惊呆了。不过她作为老师，还是强压下呕吐感，呵斥道。
“你……来阻拦我？”张昊充耳不闻，只是淡淡的扭过头，看向舒玲。此时他眼前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有很多东西。不过他这个样子在别人眼里完完全全是地狱里的恶魔了。
舒玲壮着胆子：“张昊，你听我说，这里是学校，你不能这么做！学校不允许！社会不允许！国家更不允许！”她说完，便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犹豫了下，最终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110三个数字，不过并没有播打出去。
张昊已经完完全全看不清楚了，他把烟头扔在地上，伸出手摸了摸杨子龙的脸，说：“你，会死！”说完便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凭着直觉向座位走着。
他一路上磕磕碰碰，却终于走回了座位。他使劲眨了眨眼，轻柔的说道：“雨晴，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
何雨晴已经完全处于呆滞的状态下了，被张昊喊了句，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七窍流血的张昊，模样除了有些吓人，还有着一丝丝孤单。她颤颤巍巍的开口：“什么事？”
张昊微微一笑：“帮我把烟摸出来，还有火机，再帮我点上，剩下的烟放我手里，谢谢。”
何雨晴皱了皱眉，不过依然伸出颤抖的手，从张昊兜里摸出烟和火机，打了三次火，才把烟给点上。她把剩余的烟放入张昊手中，才发现张昊浑身惨白的不像话，如同病入膏肓即将死亡的人。
张昊深深的抽了口，特意抬头把烟喷到空中，随即低下头来，“你……好像怕我？”他淡淡一笑，又摸摸索索的走上讲台，停了下，说：“谢谢。”打开教室门，走了出去。
舒玲知道，这句是对她说的。
他如同黑夜的孩子，走入黑夜中是那么和谐安稳，犹如本就是与黑暗一体；又是那么萧瑟寂寞，如同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何雨晴看着他孤单的身影，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老师，我去看看他，我怕他会出什么事。”她并没有跑过去，只是跟随在他身后，在视线之中能够看到，便不再追赶。她已经不再恐惧，她能感觉到张昊对他没有恶意，最重要的，是最后他那淡淡一笑，触动了她的心……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过来……
舒玲点点头，看了看教室里的狼藉，脸色慢慢凝重起来；又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暗暗叹息：张昊，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