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绣花布鞋落地无声,画茈打开门,看见那个人就站在门外。院子里越来越亮,远处的晨光在山的那一边,形成一个光圈,太阳就要出来。
“可以开门吗?”宋智棋站在铁门的外边,像是祈求一样的看着她。
画茈没有回应,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场面很讽刺。这宋督军,竟然如此,纡尊降贵?
“来做什么?”画茈终于还是出声回应他。他到底在这里有多久了?
“给你。”宋智棋从车子里,抱出一只木箱子。“这本来,是做给我们的孩子的。”他将木箱子放在地上。“现在,用不着了。”
宋智棋将箱子放在铁门外的地上,看起来,他是独自一人过来的。
“你如果害怕,等我走了之后,你再来拿进去吧。”
宋智棋摩梭着手掌,慢慢转身。黑色幽灵般的影子慢慢飘动,一直到出了画茈的视线。那一箱子的东西,静静地摆在原地。画茈费力地抱起木箱子,很沉重。
宋智棋来了,又走了,他只是为了,来留下这些东西?画茈搬着这只木箱子,一直搬到那间婴儿房里。
童衣,童鞋,童帽,布老虎,那些用细线穿起四肢的木制人偶,可以扯动绳子,让人偶在空中摆动。满满一箱子的东西,看起来都是新的。
窗外的阳光将爬山虎的影子映入了窗帘上,晃得画茈的眼睛迷糊了。
“大少奶奶。”方翔的声音出现在身后,画茈吓了一吓,收回被迷糊的心神。她放下手中木偶。
“什么事?”
“太太来了。”方翔弯腰,低着头回答。
画茈的心头,略微地一个抽搐。
这是清晨的阳光,这阳光刚刚才出现在眼前。这淡淡的光线,似乎那些阴影,特别地扰人视线。
“太太昨天就在这里吗?”画茈将抽搐的心安抚。
“不,刚到。”方翔的声音,放得很小。
以从青德镇到省城的车程计算,方林氏这么早到,那是说明,昨天夜半,她就来了。
方林氏安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她工整的面容上,毫无表情。她的身边跟着那个女人。这个女人抬起头,看了正在下楼的画茈一眼,低头跟方林氏耳语。方林氏一摆手,似是示意她不语。画茈走到方林氏面前,低头福礼。
“娘。”
方林氏还是抬头看了她,并且出现了难得的微笑。
“坐。”
面对面,两个女人的心里都有不同的情绪。那些安静的时刻,似是在酝酿着一些蓄势待发的话语。
“你终于回来了。”方林氏的话,像是在肯定某些东西。方翔端上茶水,低着头弯腰退下。
画茈闻到了那茶的香味,大红袍的飘逸与天然,就是带着一丝的不可一世。这香味经常在她们两个之间缠绕,如今继续发挥着作用。方林氏端起盖碗,深深地吸了一口茶香。
“味道没变,但,不够新鲜。”
“太太,这茶已经藏了有些时日。怕是,味道已经不再好了。”那个女人像是开口解释,顺便又瞄了画茈一眼。方林氏将盖碗放下,轻敲桌面,示意旁人收拾。那个女人端着茶杯,缓缓退下。
“翔管家,准备车辆。”那个女人大吼一声,方翔在偏厅里应了一声。
方林氏走到画茈的面前,低着头,用一股凛冽的气势看着她。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