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细腻的触感,就像如今心头感受到的。这耀眼的红色,为何会看得心头发慌?虽然形似,但没有她的灵气。虽然很像,却看不到那个灵动的眼神。
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变成个小瓷人,多好……
她就像个孩子一样,会说着这些傻里傻气的话。小瓷人哪有你好?只是望梅止渴而已。
是该嘲笑自己了。即使将你放在心头,也不如看着你在我面前嘻嘻哈哈,绽放那些可爱的笑容,说那些特立独行的话语,更让我心弦拂动。
你能不能再跟我说,祈刚,我是画茈,我爱你,爱你,爱你,在我的耳边重复无数遍,直到天荒地老。
方祈刚让这些红色抢了眼,他闭上眼睛,以为就可以忘记那个身影。
整一批新出的瓷样以人物为主,红釉底彩绘瓶身,釉面加浅彩式样金丝边框,人物以当时代美人巧妆,眉目顾盼为要,浅淡粉色映照纯玉肌肤,纤手素指,玉丫微露。四个不同的图案,以高领袄裙复古妆为一,塑腰修身旗袍时代娇俏为二,蓬松长裙蕾丝小帽长发微卷洋气装束为三,加之那扎着小辫子的可爱笑容为四,一整套的瓷样,分别命名为,胭脂醉,宝石乱,玫瑰迷,雪里透,四样小瓶,姿态万千。
这就是方家的技艺。醉里红彻底地展现了它的娇媚。每一个瓷样,都是用心做出来的,就是为你。你有一天也会知道,那就是你。把玩着这新鲜出炉的样瓷,真会让人爱不释手。
“你终于还是将那些东西弄出来了,只是,我们是在冒险。”方祈和捏着这些小小的瓶子,手劲很柔。
“你不是说过,不能拘泥于一成不变?时代在进步,思想也要进步,古色古香可以千古流传,那些是经典。勇于创新,那也是需要。世界从来如此。”方祈刚小心地放下那些瓷瓶。小巧玲珑的瓶身让人不忍心撒手,只怕会碰出了瑕疵,只怕会伤害了及其脆弱的灵魂。
从来这些瓷器就是有灵魂的。这也是她,那个小家伙执着的想法。
为什么我们不能把它们看作是些同甘共苦的朋友,小心呵护呢?如果我们赋予了它们生命,自然就能感应到它给予我们的回应。从每一个瓷胚出现,到它最后成形,再在火里经过燃烧,他们的生命就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得到了存续。它们的归宿是灿烂辉煌的,因为它们都经过了凤凰涅磐,必定展翅高飞。每一件瓷器的出品,都是一场生命的延续。如此,这些造瓷人,才会如此恭敬地,在每一次开窑之前,都慎重地祈祷,祈求上天保佑。我们其实也是将它们,赋予了灵魂,是不是?
这就是她对这些瓷器的热情,毫无造作之嫌。她可以为一个如意瓶的毁灭而痛心,会因为那个小小的瓷瓶偶尔的一次水祸,几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光滑的釉面让人心动,正如手,触到她的肌肤。
“真怕你会触景伤情。”方祈和是故意的,他看到的方祈刚眼里的那些痴迷。“你从来不会对我们庄里出的这些瓷器如此地着迷,应该是画茈,她让你重新懂得了这些东西的美丽和珍贵,让你明白了我们家,从来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有价值。”
“以前就算我错了,但我没有带着鄙视,或者相似的感情。我一直为我们的技艺感到骄傲,为我们的那些艺人感到敬佩。只是我忽略了。”方祈刚的眼神有些暗淡。“我忽略了太多,太多……”
“画茈流产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方祈和的话一出,像是火星一般地,点燃了方祈刚那些即将熄灭的情绪。
“怎么回事?”
“画茈在几天前被宋智棋送进医院。孩子失去了,她流了很多的血,幸亏没有出大事,命是保住了,不过,情况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