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眩的感觉一直在身上徘徊,那一阵热一阵冷的交替,将画茈的意识,漂浮于空中,无法找到依附的物体。眼皮的沉重似乎死死地压着她的双眼,她明明很想睁开眼睛的,然后看看她如今为何会在这一波波的颤动中,迎着那些凉凉的风,风从耳旁吹过,她的身体在颤抖,但手心里却有一片非常温暖的软软的触感,将她慢慢地融化……
她飘飘摇摇地感觉到了面前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很嘈杂的人声,那些迷迷蒙蒙的雨已经被挡住了,还有她听到了,她床头上那个好听的风铃,叮叮当当地摇动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像是每天就寝之前她喜欢的催眠曲,让她越发地,不想睁开眼睛……
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画茈终于想起,该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风铃在面前晃晃地,和着月光,有些闪闪的光芒,似乎在与月光,争辉。
这是她的卧房。她回到家里了。而且现在已经是夜晚时分,月亮出来,透白的光芒穿过树杈,留下树影在她的书桌上。房间里的油灯早就熄灭,她用手臂撑起身子,酸酸软软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有些支撑不住,赶忙拿了枕头垫起了身子,却在动一动的瞬间,听到叮当一声,有东西掉下了地。
那闪闪的光芒一下让她清醒。她低头,看到掉下地的,是那块鸳鸯佩。她有些惊讶,因为这佩一直在她身上,从来没有除下来过。她俯身,似乎要很用力地才能撑住头昏眼花的脑袋,伸手捡起这块佩,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惊呼起自己那微热的体温。
她发烧了?画茈将鸳鸯佩往身上一套,用手触摸自己的脸,自己的额头。那些烫热的温度终于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她静静地往床上一靠,那些在她昏迷之中重重出现的像是梦境的画面,重新显现在面前。
在细细密密的雨花中,雨滴打湿了她的衣裳。她感到寒冷的时候,软绵绵的摇摇欲坠,是他,扶住了她的身体。然后,那些颤颤巍巍的波动,是他将她抱起,跑下了山。他抱着她跑过重重的人群,带她回到她的家。
她想起来了。她一直没有睁开眼,却似乎……一直都知道在发生着什么。
画茈紧紧地握住了那重新挂在她脖劲上的鸳鸯佩,那些让她突然意识到的非常非常微妙的感觉,将她的头,搅得更疼。
她没有睁开眼,却已经,打开了她的心。这念头,让她越来越紧地,撕扯着那块鸳鸯佩。
房门打开,一点点漂移而进的烛光照亮了整个的房间。
“醒了?”陈妈放下了手中的碗。
“嗯。”画茈收回乱乱的思绪,看着油灯后面一脸焦急的陈妈。“没事,陈妈妈,不要担心,我很好。”
陈妈将油灯放下,走到她的床边,拉起被子,将它拉高了一些。画茈拥住被褥,朝陈妈微微一笑。
“可别再着凉了,今天看着方家少爷将你抱回来的时候,可是吓死我了。唉……”陈妈轻轻地叹了口气。“那时候老爷和亭轩少爷都出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还好有杜家少爷,才请了大夫来看。你那时的脸色,可是白地吓人的。”
画茈没有说话,只是抱紧身上的被褥。陈妈的话,让她越来越……害怕。
一波又一波的不知名的感觉,在她心里翻腾。
“快睡吧,别再折腾了啊。怎么你病倒了还要人家大少爷送你回来?你早上,不是去安先生家的?”
画茈没有回答,只是对陈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转身垫好枕头,躺下。
“这孩子。”陈妈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被子又垫高了些,帐幔垂下。
灯光熄灭,黑暗,并没有赶走那些纷纷扰扰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