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芳园里变得静悄悄的。从早上的日出东方,到下午的夕阳西下,整个园子像没人在似的,除了有时候风吹起的呼啸声,偶尔的几片不知从哪里来的叶子落在窗沿,一瞬间,被风吹走,又不见了踪影。
画茈常常需要深深地吸口气,感觉这冰冷的空气,空气中有些干燥的破裂感,很容易就觉得呼吸困难。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干呕,呕得头昏脑胀,满脑满口的恶心。这害喜的症状比上一次怀紫草的时候要强烈许多,基本上只能待在房间里,透过这窗子,睡眼朦胧地看着那萧索的风景。
要说这没有人在的沁芳园,那也不算全对。早上那方王氏很早地,就送来了一些补药,说是可以在怀孕期间进补强身。一打开那瓷盅盖,仅仅是一口,油腻的感觉迎面而来,这恶心感更甚。连画茈都不仅要以为今天会害喜如此之严重,是否与这油腻的汤水有关系。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想起那出门许久的方祈刚,就隐隐地心痛。
方玉嫣和方玉然,果然就是同胞姐妹,那方玉嫣居然在今早,就跑到省城里,去找唐楚攸理论了。方祈刚知道了之后,只好出门去把她追回来。这一去,就去了快一整天的。
昨天那一行清泪,遗失在方玉嫣的脸上。看在画茈的眼里,就是这么的悲哀。可是想象不到,方玉嫣最后竟会采取这样极端的行为。
画茈感到肚子有点隐隐作痛。她扶着床沿站起,呼唤丫鬟进来。清水下肚,痛感有点消失,但还是有点坠滞的感觉。她站起身来。
只是一瞬间,她听到了丫鬟的尖叫声。
“大少奶奶,血,血……”
画茈低下头,看到了染在裙幅上的点点血迹。
“怎么……”
她躺回了床上,看到那顺着脚,流下来的血滴。她感到那痛,顿时传遍了全身……
白天里还安静的尚竹院,夜晚,只怕这园里该来的人,都集聚一堂了。
“陈大夫,可是真的不能挽回了?”
“恐是,无能为力的。”
这是画茈昏迷中,听到的最短的对话。她努力地睁开眼睛。
“陈医生……”
“躺下,不要起来。”
画茈握住了一双温暖的手。那陈子男的无可奈何的神情,让画茈又感到了深刻的痛楚。
“孩子,没了?”
“……是,不过还好没伤到你的身子……”陈子男犹犹豫豫地说出口,的确有些许的为难。
画茈眯着眼的时候,看到了方林氏平静的脸。她看到方林氏站起来,端起那盅摆在桌面的补药。方林氏将瓷盅打开,在鼻子下,轻轻嗅闻。然后,她拿起盅盖,递给陈子男。陈子男闻过之后,突然站起身。
“益母草!这东西活血破气,孕妇使用会气乱无力固胎的!”
顷刻之间,方林氏的脸色阴暗涩晦,平静的脸,不再平静。
“这东西,是哪个端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