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慢慢地变黑了。不知道被关在这个房间里有多久,画茈一直看着窗外那变化的天色。晴朗的天气,黑夜有点点繁星。月光出奇地亮,月儿弯着嘴巴,刚好有两颗星星凑在了一旁,似乎,就是为了给她一个笑脸。
那站着的兵士不累吗?她在这房间里待了这么许久,她都觉得累了。可是那站岗的兵,却还铁青着脸,毫无表情,别说他身上背着的枪有多重了。
等到天完全黑了,画茈看到窗外走廊亮起灯。灯光移动着,向着这窗户靠近。门被推开,一盏光亮照亮了房间。宋智棋走进来,悠着一张轻浮的脸,脸上是那些惯有的邪笑。他看了一眼桌上吃完的饭,笑出了声。
“你还真有胃口。”他一扬手,那些随从都退出门外。门被关上,将油灯的光亮罩在了狭小的房间里。
画茈只是微笑,继续看着窗外。她感觉到了宋智棋,就在她的背后。一股热气在耳后轻轻飘起。
“你一点都不害怕的?”他按上了画茈的肩膀,使力地按住,“你不怕我对你,不怀好意?”那最后的语气,是一股加了轻蔑的挑衅。
画茈掰开了他的手,站起身。她抬头看向了那股似乎要压倒她的眼神。
“督军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将画茈带走,摆明只为求财。既然已经落入大人手中,如果害怕,何苦还要在您面前苦撑?宋督军光明磊落,绝不会做禽兽不如的勾当。这让世人知道,不也毁了督军大人您的一世英名?大人断不会为此而自毁形象,故此,画茈从不担心。”画茈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喝了,一杯递给宋智棋。
宋智棋接过水杯,一口喝完,将水杯重重地,敲在桌面。
“你这分明就是在讽刺本将官。”
看着那缺了口的杯子,画茈捡起那碎片,将杯子放回了原来的圆盘里,又重新拿起一只完好的瓷杯,再倒了水递给宋智棋。
“大人何必生气,难道画茈有说错吗?画茈自从认识了芝兰姐,一直以为芝兰姐是出自书香世家,初见大人之时,还甚是意外的。”画茈搬开了凳子,自己坐下,她依然故我地,看着窗外。
“大人和芝兰姐有相似的脸孔,难道,就不能有相似的灵魂?”
静默,静默。画茈以为宋智棋可能的怒气爆发,却等来了静默。她诧异地转过头,意外地看到宋智棋也和她一样,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芝兰……”宋智棋微乎其微的声音,没有了那往日的暴戾。
“芝兰,她一直是我们家,读书读得最通透的。她就像个精灵一样的清澈,从来没有被污染过……”
那呓语一般的话,让画茈感到,十分吃惊。
“她像透明泉水一般的诗句,常常涤荡着我的心,从前,我很喜欢看着她在我面前读诗,她兴奋的眼神,从来没有任何的欲望,只会知道,这是她的喜好,她最大的幻想,她知道我喜欢听,所以就写给我,为我读,然后,还嘻嘻笑地,要我把它们都抄下来……”
这时候的宋智棋,仿佛完全地,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