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要他躺在这里。是他自己不肯走,死都要拉着门槛不放,任着我怎么踩怎么踏,他都要死磕不动的。我总不能让他待着不管吧?过了吉时可是不吉利的。”
“原来大哥还记得今天,我们要为二姐送嫁的。”宋敬书沉默了,他蹲下身子,伸手想掰下方祈刚抓住门槛的手。一双,血迹斑斑的手。
可是,方祈刚的手像是长在了门槛上,怎么掰都不为所动。
“祈刚哥,我是敬书。你快放手。”
方祈刚的头动了一下。
“敬书,画茈……在里面……救她……”
那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让画茈振聋发聩。她伸手扶住了廊柱,用力撑住,站起来。一步一步,很小,却很坚定。
宋敬书转身走了过来,扶住她,半拉着她,走到方祈刚的身边。
“她在这儿。”
那双血迹斑斑的手,手指艰难地动了动。
“祈刚……”画茈叫得很轻,倒下身,伸手握住那双鲜红血迹的手。她抱住了那个软绵绵的身体,那失去力气的身体,如她一般的毫无重量。画茈听到了宋敬书很重的叹息声。
“怪不得二姐要说你残忍暴虐,是非不分,固执己见,自以为是。我还一直跟她辩驳,原来,我都错了。”
一阵风从身边呼啸而过。画茈失去了宋敬书的支撑,她快要倒下了。但这时的方祈刚,反而却撑住了彼此的身体。他用那双血染的手,抓住了画茈的肩膀。
“如果二姐知道你今天的行径,就算你用一辈子去忏悔,都不能让她原谅你的。”
“混帐,我这不都是为了她好。你看这个男人,他今天的所受,都是昨天的报应。不是他抛弃芝兰在先,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难道你忘了你二姐临死的时候怎么样去叨念这个男人的名字,你二姐昏迷之中唯一会记得的人就是他,那时候,他在哪里?他正抱着他的新婚妻子在温柔乡里缠绵,怎会记得芝兰为了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又是怎么为了他肝肠寸断,痛苦万分的?”
重重的锤击声。那是宋敬书抽起了椅子砸在桌面上。他的恼怒不言而喻。
“你别再跟我提二姐,你不配。这全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从来都不知道,事实是二姐自己主动退出的,就是因为她不想连累祈刚哥。她爱祈刚哥,所以希望他能得到幸福。爱一个人,不是要让他为自己痛苦,而是在看到他得到幸福之后,展现的微笑。这就是爱,你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的。你只是凭着自己的意愿去曲解二姐的用意,还如此残忍地去伤害二姐心中最重要的人,你这是为她好吗?如果她知道了,她只会伤心,伤心!你伤害了他们,就等于伤害了二姐。我原以为你是好心不想让二姐香魂无依,结果还是一样,一样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极愤怒,宋敬书越说越激动。飞溅出来的木屑弹了满地都是,一片凄凉。
“你竟然用这些武器来对付一群毫无招架能力的人,太卑鄙了。”宋敬书喘着粗气,有点悲伤地看着画茈。
“你们快回去吧。快给祈刚哥请大夫看看。”他将手覆盖在方祈刚的手掌上,声音有些颤抖。
宋智棋像是也被激怒了,但却没有更残酷地表现出来。他的大手一挥,那些架在脖子上的枪放下,所有人都自由了。
“大少爷……”方元脚步蹒跚地跑过来。汪绿菡却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缓慢地离开,始终还是躲过了宋智棋最后的怒气。
走到门口的时候,宋敬书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画茈……”他跑到画茈的面前,手里举起灵牌。
“请……带我二姐回去吧,可以吗?”
画茈轻声微笑,抱过灵牌。
“谢谢。”宋敬书的话语里,充满了真诚。
大雨倾盆而下,车窗上,蒙了很厚的一层水珠。